到酒楼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吃了一半,气氛也比较好,互相敬着酒,经理酒量不行,已经满脸通红,看到我来急忙招呼我过去帮他顶酒,我看了林子午一眼,把酒干了。
林子午问店长我是不是酒量很好。
店长笑着回答:“小骆是我们店的千杯不醉。”
林子午的手下正向店长敬酒,店长顺势把正向他杯里斟酒的啤酒瓶口移到我面前:“人老了不能喝了,还是年轻人替我喝吧。”
我凑过杯子说好,看着啤酒斟满玻璃杯。
林子午突然拿过他手下的酒向我虚晃了一下,嘴角带着公式化没有感情的微笑:“上次招待的很周到,还是由我敬你吧。”
仿佛在责怪我动小心思的唏嘘掩盖了我短暂的沉默。
我笑了笑:“您太客气了,店长关照过如果您有问题任何职员都有义务如实向您回答。”
那之后林子午再没和我有过直接的交流,他是负责人,我只是一桌经理级别领导中格格不入的小职员。除了偶然为领导挡酒,我不发一言的坐着,但尽管不看他的方向,也能察觉他的视线在我每次拿起酒杯后变的灼热,不再冰冷。
我在那天午夜发了高烧,不厉害,仅仅嗓子发炎和感觉疲劳,请假休息一天。
中午时,公司来了电话,经理一早出差去了,超市与难缠的供应商合约上出了纠纷,因为之前都是与经理接触的,要我回去应付。
下午回了超市,纠缠了四个小时才勉强化解了眼前的麻烦,让他们等待三天后经理回来。
谈判一结束我基本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同事劝我回去休息。出了超市发现灰暗阴霾的天空飘了雨。妹妹早上上课没带雨具,我拿着伞打车过去接她。
看到小妹的时候她正在一个男孩的伞下快乐的讲着什么,一边伸手打着手势,然后两人便一起笑起来,这时他们周围的光线似乎也跟着明快了。小妹然后看见了我,露出被发现秘密的害羞表情,对着男孩的耳朵说了一句,从男孩伞底下钻出又钻入了我的伞下。
我不能多说话,就听着低着头的女孩轻轻的告诉我男孩的名字,有些胆怯的观察我的表情,她讲起他和男孩怎么认识的,男孩多么粗心大意,他对她有多好,她偶尔会为了某些片断抱着我的胳膊笑,然后很认真地向我保证,她最喜欢的是哥哥,其次的其次才是那个男孩子。
她快活,我也高兴。
吃了饭洗完碗,看到了林子午给我的未接电话,我准备不理会他,过会儿就去躺下,电话却又进来了。
接通电话,林子午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张开嘴,只能发出嘶哑因而难辨音节的嗓音:“对不起,我病了。”
电话彼端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冰冷的窒息从话筒里漫延开来。
我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电话还接通着,过了几秒钟,他挂断了。
小妹睡下不久,手机在我的床几上响起震铃。
他这次没有用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的问句,依他的脾性下达类似命令的祈使句。
“开门。”
心脏紊乱而快速的跳动,我吃力的发音:“……别逼我。”
短促的,没有笑意的笑声:“我只是一直在逼你?”
我现在没有能力使用复杂的句子解释,任何解释对他也不具意义。
“开门,”他嘲讽一样的重复,“别逼我。”
雨下大了,在楼道外形成雨幕,风把一些水点吹进走廊。
“很快么,”雨点打碎了林子午的声音,接着渗入的雨水和低温与它凝结成形状怪异的块状物,“害怕我摁门铃?”
我站在门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门铃的位置。
“去车里吧。”我请求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伸出手,抚摸我的脖子,从领口把手指伸入我的衣服里。
“车里?”他的指尖冰冷,像雨水滑过皮肤的感觉,“不是病了么,莫非我遇到了一位克尽职守的履约人?”
走廊里很冷,我穿着睡衣,被呛进的冷风引起越发剧烈的咳嗽,牙齿开始打战,但寒冷不是唯一原因……大门后,是我要保护的一切。
林子午把他的大衣脱下,扔给我,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车门玻璃上,雨水滑出随机产生的伤痕,新旧叠加,林子午一直在抽烟,直到车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烟草味。
他摁熄了烟头:“我想知道你的条件?”
熟悉的乐队,但正从cd中读出的曲子却溢出与整张专辑违和的慵懒温暖。
“我,”我尽力发出音节,“付够定金了么?”
林子午的手指掐住我的下巴:“你要的是什么,还是你的‘每一个明天’一直都那么廉价?”
我面对着黑暗里略显焦躁的林子午:“只要林先生确认定金,我就告诉你。”
“原来你对身体交易这样乐此不疲。”
“只要能换到我需要的东西,”我看着他,“但每一次提出交易的人并不是我。”
他的手指很用力,似乎隐忍着什么。
“……跪到下面去,用你的嘴,”林子午冷冷的说,“这是,最后的定金。”
我不动他也没有催促,点燃烟,一支烟很快燃尽。
“做不到就下车。”他淡淡的吐出一句,打开顶灯,用打火机击起火焰,凑到嘴边。
温和的灯光刺得我低下头:“……请关了灯。”
“为什么,”林子午慢慢的吐出烟雾:“我想看到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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