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动不了,一步也动不了,几乎都感觉到内力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他也无法压制住那股力量。
光影消散,画面渐渐淡去,努力静下心来的陆小凤还来不及缓一缓,就看到熟悉的一个身影。
花满楼。
白锦云袍,白玉骨扇,眉目如画,如歌清绝。
唯一不同的是,他向来无所着落的双眸,此刻映着一个人影,蓝衣四眉,是陆小凤自己。可是陆小凤清楚,他并不是在看他,或者说不是看着此刻的自己。
明亮的眼,张扬而肆意,深深的笑,温柔而多情。这样的花满楼,陆小凤从没看见过,他一向都是内敛的,无论心中有多喜欢,也都掩藏在自己心里,默默地守护,不求回报。这样想把所有的感情倾泻出来的他,让陆小凤觉得心疼,觉得害怕。
果然下一刻,他看到花满楼做了一个让他瞬间疯狂的举动。
花满楼眨了眨情意满溢的双眼,忽然抬手,白玉骨扇在他修长灵巧的指尖瞬间化作数把飞刀,只一瞬,就封住了自己全身所有致命的穴道。
刺目的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白锦袍,也染红了陆小凤的双眸。
“不!”陆小凤胸口撕裂一般,一股强大的禁制的力量咆哮而出,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帐幔上桃花遍布朵朵化为血色,疯狂地晃动做最后的挣扎,整整一面墙壁的六棱彩窗顷刻炸裂,无数碎片在空中激荡,仿佛一场盛大的陨落。
等陆小凤回过神来,他正跪在一地废墟之间,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在他手下温热而真实。
凉亭上,花满楼手中已掐出血痕。
看不到,但他听到了陆小凤凄厉绝望的叫声——所谓勘破,便是挑动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恐惧,人之情,一为爱,一为惧。爱者可多种多样,惧者亦如是。为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而惧,一念恐及,便只有万劫不复。
花二少和花五少都是惊讶的,一个人被般若香和虚无窗勾起的最隐秘的心事,常常是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或者根本不知道的。他们无意去偷窥陆小凤的秘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方才那股挣破束缚的力量,却并不是陆小凤这样一个年轻人该有的。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花如令带着人走过来。
方才的震动,整个桃花堡都足以被惊动,不说勘破厅是彻底给毁了,单单是方才颤动的地面和池中游鱼的惊起,就足够让所有人不明所以。
“你们在做什么?”花如令皱眉瞪他三个傻愣站着的儿子。
花满楼一言不发,兀自从凉亭上跳下,运起轻功两三秒就闪进了春籁堂内。
花满庭沉吟思索中,没顾上搭理他爹。
......
老堡主差点就怒了好嘛,一个个的翅膀硬了都要上天了,还没成家呢就敢给老子脸色看。看来真的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老朋友出家去念佛,清静!
“哎呀,爹,你怎么来这里了,大娘给你煮了莲子汤,我都闻到香味了,快,我们去喝!”花满阙一溜烟跑过来,抱着他爹胳膊往回拽——废话,勘破厅都给毁了,让他爹看见,他们几个都得到祠堂里去给七童过生辰了。
不说价值连城,重修勘破厅,用掉桃花堡整整一年的租子是肯定的了。
这个弟婿的本事,还真不小啊!
“你属狗的啊,这么远都能闻到?”老堡主很受伤,儿子骗他都不打草稿的。
“我就是属狗的啊,爹您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吗?”花五少更受伤。
“......”父子俩吵吵闹闹回后院去了,留下花二少望着春籁堂,神情严肃。
勘破厅内,花满楼蹲在陆小凤身后,单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替他拭去额上如同洗过一遍的冷汗。
“花满楼!”陆小凤噩梦惊醒一般紧紧握住他的手,慌乱地唤他。
“我在。”花满楼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我看到一个小孩子。”陆小凤嘴角带血,声音嘶哑,“我看到很多人死了,我看到你死了,我......”
花满楼听他语无伦次地叙说那些虚幻的画面和场景,一直到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他才扶着他站起来,满地璀璨华美的废墟里,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无端让人动容。
“你知道这世上眼盲,或者耳聋,甚至死亡,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希望地活着,才最可怕。”花满楼抱着他垂眸,低低道,“如果有一天我选择死在你面前,那一定是对你的心意不够。”如果两个人非要以生死相隔做结局,比起死亡的解脱,留下一个人在这世上靠无穷尽的回忆和无止境的绝望活着,他一定选后者。
陆小凤的心一点点回到原处,很妥帖。
一室沉寂中,左侧小室内一个身影缓缓退出,最后扫了一眼相拥而立的两人,转身消失。
“二哥,现在怎么办?”其他三人都出来了,站在花满庭前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刚才的动静实在太大,也惊住了他们——谁知道再试下去会不会连剩下两座花厅也给废了。
“先回去。”花满庭显然思索许久已有答案。
花家几位少爷面面相觑,耸肩,摇头——看来,这个弟婿暂时是没办法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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