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衾寒颔首道,“你这般知礼,很是不错。”
于文原听商衾寒说话的语气,只觉得奇怪,又见如今已是自己叔叔的于文长肃着双手答应的姿态甚是恭谨,越来越不明白,正自惊异间,于中玉已对于同襄道,“还不拜见师父!”
于同襄早都料到自己突然出继的原因,靖边王身份极高,若是拜在他门下,最少也该是于家第三辈,如此算来,自己便从皇后之弟变成了皇后之叔,如此才算辈分相当,商衾寒一派雍和,待他拜了三拜便吩咐起来,随意招手要他近前,亲自替他系上一枚猴枫挂印佩,随口吩咐,“这几日且留在家里服侍祖父,将于家枪法练熟,二十七上便随我回王府吧。”
“是,师父。”于同襄垂手答应,口气虽庄重但也难掩喜色,枫猴与封侯同音,印即官印,这玉佩向来寓封侯挂印,于同襄明白,这就是保证了,只是他心思深沉,也不刻意道谢,应答的极为随意,仿佛他二人本就是经年的师徒一般。
于文太新丧,于家世代功勋,商承弼虽不在京安,也颁下不少恩赏,更有无数达官显贵前去吊唁,正是银纸遍天,元宝漫地,极尽哀荣。商衾寒亲自主持祭礼,连景衫薄也被允许出席。众人见于文长所立班位、执丧之仪已是大为不同,也不免心下纳罕,于氏一门,为大梁三代皇帝南征北讨,子息已是单薄,如今更只有于同勋这一脉最是昌盛,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嫡长子新丧,就又将二子出继啊,更何况,谁都知道于文太的死同靖边王的小师弟有关,又为何是靖边王来主持丧仪。轰轰烈烈的葬礼之上,有不少人亲眼见到如今已是于同襄的于文长侍立在商衾寒身侧,又有人亲耳听到他称商衾寒为师父,这才确信,原来靖边王竟与于家结盟,一时之间,京中人心浮动,纷纷猜测商衾寒动作,商衾寒却只是在回西北之前向商承弼上表请于同襄与于家如今唯一的嫡孙于文原赐爵。
商承弼狠狠将奏表摔下去,晋枢机轻轻替他揉着肩膀,“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成安侯一脉几成绝嗣,于同勋总要过继个儿子给弟弟的,他究竟是战死疆场,你难道还能不给他的后嗣一个身后荣吗?至于于文原,也不过是让他袭了于文太从前的爵位,都不是什么非分自请,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
“靖边王好大的胆子!他知不知道朕最恨朝臣结党营私!”商承弼这次可是真的火了,“他试探朕一次又一次,真的以为每一次朕都这么好兴致吗?”
“这倒是不怪靖边王,他小师弟砍了人家一个儿子,他自然得调敎一个更好的还回去。只是不知怎么挑上了于文长,我听人说,于文长志大才疏,机变狠辣,不似他选徒弟的风品。”晋枢机随意捻了个花生蘸送进嘴里。
商承弼道,“于家这些小辈,于文太轻浮,于文长孤仄,于文原幼稚,剩下的都是些庶出,若要挑,朕也会挑于文长的,他再狠辣也不过是个娃娃,挑个小人总比挑个笨蛋的好。更何况,如今于家与王叔一损俱损,于文长自然能安分几年。”
“于家子孙不济,仅剩的这些连一个出挑的都没有,你又何必担心,我倒觉得你应该高兴——”晋枢机笑着送了一颗酸沙利到商承弼口里,“若不是于家和靖边王都怕了你,又何必联手呢,更何况,他们联手都不敢不让你知道,就说明他们更清楚,即使联手,也不敢让你生了疑窦。”
商承弼被他哄得舒服了些,又吃了两口蜜饯枇杷,“甜的多好吃,吃药嫌这嫌那,果子倒是吃得酸。”
晋枢机笑,“我果品喜欢吃酸些的,对了,我们的小公主也爱吃酸的,我听说,吕贵妃近日要这些咸酸比我要得还多呢。”
商承弼捉住他手,“人说酸儿辣女,肯定是太子。”
晋枢机一呆,“我不要他做太子。皇上春秋鼎盛,如今不必考虑国本之务。”
商承弼捏住了他掌心,“你在害怕?怎么出这么多汗。”
晋枢机道,“没有,吃了药之后,就总是出虚汗,太医都是一群废物,只会说我忧思太过,我如今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就算真的担忧,也是为孩子,驾骖,我希望,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能无忧无虑。”
商承弼道,“朕倒是盼他好学上进,等朕灭了北狄,合了西成,平了于家和商元祉,就禅位于他,和你去缉熙谷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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