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迷神态平和,语气轻缓,淡定自如地仿佛是在询问一个最平常不过的问题。
赵无眠唇边的笑意冻住了,饶是他素来心思深沉,面对如此表现的白小迷,也禁不住有些震惊。
他虽说身份高贵,平素里发号施令的时候居多,但这二十年来,也有过无数次与人谈判的经验,比之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时刻有过许多,摊在明面上锣对锣鼓对鼓的交锋亦不在少数,将自身当做筹码讲条件的,他见多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能以自身为筹码,至少说明还有可利用的价值,不是纯粹的废物,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他从来都是心若磐石不为所动,只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这一次,面对淡定自若与他谈条件的白小迷,却是胸口发闷,难得有了几分压抑之感。
是白小迷的表现前后反差太大?还是这场交易的谈判开始得太突然,时间地点都不对,才令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今天原本没打算谈这个的。
上午到九阳城,下午入住祁府,知晓了祁三的婚事后,他就想过来看看那个可怜的白家丑女有什么反应……
当然,不排除有拭探诱拐之意,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只是一直得不到回应,在做无用功罢了。
白家丑丫头似乎受祁三订亲的刺激,画风大改。还是少言寡语的,但比之以往的一言不发已是天差地别,态度也从漠然无视变为礼节性的应酬,其中的疏离不言而喻,但较之以往的油盐不进,实是大有改观。
这样的异常令他意外之余生出进一步试探的打算,他不着痕迹地尝试着各种话题,观察她的反应。
她一直是客气的微笑,直到他说起旅途见闻时,她眼中闪过微小的光芒——他确定那是向往的光芒,她的眼中第一次看到了祁三以外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他决定来一记猛锤,将话题引领得更深入,也将她的处境剖析得更清楚,如果这样依旧不能激起半分涟漪,那只能再寻时机了。
还好,她听进去了,祁三订亲这件事,令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脑子,只是习惯了她的愚蠢,忽然这般冷静自持,着实不习惯……
对了,一定是这样,赵无眠为自己的憋闷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不然你需要考虑几天之后再答复?”
小迷见他一时失语,不由好意提醒道,他毕竟只是世子,这种事要国公才能做主吧?或许他需要与他爹及族老们商量过后才能答复?
瞧她多体贴!身为猎物连猎人的为难处都能理解……小迷暗自解嘲。
“……”
赵无眠目光沉沉注视着她,春波荡漾的桃花眼忽然收敛沉甸为平静无澜的空山深潭,幽深不见底。
小迷不想去辨析他意味不明的眸光到底包含了几个意思,那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或者我们换个话题,世子能提供些什么呢?”
小迷微笑,淡淡道:“仅房舍衣食是不够的。”
如果只是换个地方当生育工具,那似乎没有挪地儿的必要了,至少在她十五岁之前祁府是不敢动她的,而且祁府最大的筹码是祁三,他们以为她对祁三的感情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只要甜言蜜语哄骗几句就会自愿献身为他生儿育女。
那是原主,不是她。
她不会被祁三骗到手,委以虚蛇,周旋几年,还是可能做到的。
在没有确认白若飞死亡之前,包括祁府齐国公府在内的所有觊觎她的势力,一般不会直白威逼,因为他们忌惮白若飞,哪一家也不敢将事情做绝,因为他们无力抵挡一位大符师的报复。
“你想要什么?”
赵无眠翘了翘嘴角:“只要你想,都可以提。”
说得真好听!
小迷暗嗤,想要的都可以提,提了之后,答不答应是另一个问题了。
“今天是临时起意,世子来得也突然,没提前想好,不若你先说说看?”
她需要时间,需要觉醒血脉,但这两样她不说对方也能猜到,有没有那个实力,愿不愿意成全,就看他的诚意了。
“小迷,齐国公府还是有些实力的,想要什么尽管提,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你若什么要求都没有,可让叔公为难了。或者,你说个方向?”
赵无眠一脸的为难。
“那就等我想想,想好了再找世子?”
小迷也一脸的为难,演戏,谁不会啊?除了一个十八岁外,他一个有利的承诺也没给,虚以委蛇,避重就轻,空口许诺,不是只有他懂。
“滋事体大,总得要好好想想,与秀姨商量一番再做定夺,总之,世子的诚意我是知晓了。今天就不留您了,改天再请您小叙。”
说完不待赵无眠反应,端起了茶杯:“秀姨,送客。”
“世子请吧。”
秀姨正在一旁着急,听此言忙站起身来对赵无眠做出送客的姿势。
“也好,今日就不叨扰了。”
赵无眠无视急于送客的主仆二人,慢悠悠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袖:“听说小迷近来喜欢看书,我那正好有几本可读的,明日让人送过来。”
……
送走了赵无眠,秀姨服侍小迷用完晚饭,待收拾完一切,夜静屋寂,四下无人,秀姨才对小迷道:“……小姐,祁府不怀好意,齐国公府未必就有善意,不然,我们再等等看?”
依附齐国公府,无异于饮鸩止渴驱虎吞狼,祁府所谋的,亦是齐国公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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