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弹不得,又被点了哑穴,知道她们现下不会把我怎么样,也就安心的躺着让人服侍。待换好衣物,穿戴整齐,脖子又一痛。我龇牙恨道,点睡穴不好么,又劈我脖子!
若可以,我倒宁愿不醒来。
檀木香珍珠帘玉璧灯琉璃珠,金碧辉煌,这地方还真不是平民百姓来得了的。我抬起头,背对着我的是个长身玉立的人,一手扶着几案,一手把玩着玉扳指。
果然没什么好事。
我心里悠悠叹了口气,跪下叩头拜道,“草民株幽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听得他玩味的笑了一声,接着衣袂擦过几案,“竟连请安都不会了,二皇兄到底看上了你哪里。”
我无奈想,我就是一小老百姓,老百姓见皇帝不就是这么请安的么,难道还要我行君臣礼?没等我在心里发完牢骚,他先说道:“起来罢。”
我只好乖乖站起来。
“把头抬起来。”
我老实抬头。
皇帝坐在椅上,撑着脑袋盯着我,那神情分明是在走神。
我沉默的垂首,两年前先皇病重,新帝登基,时年二十一的太子龙袍加身,摇身一变替了他老子的位子,看着底下的臣民高呼万岁。
这事儿隔了两年,我依然记得清楚,那会儿皇帝老儿病重,太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再禁了一个月的礼乐,整整一个月南风馆闭门不接客,老鸨日子过得愈发无聊,喝了点小酒,拉了池临听她念叨,一会儿念叨朝廷上的事,一会儿念叨闺房中的事,听得池临脸白一阵红一阵,远远瞧见老鸨就躲着跑,引得灵歌咯咯直笑,好不快活。
若论诡谲多变,除了朝堂与江湖,便数不出第三个地方了。朝堂养出的人,要么一片赤诚之心,要么城府极深,还有一个不管你深不深就算揣着但迟早有一日能把你心思看穿的人。
“曹弘士,像吗?”皇上歪在龙椅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旁边的公公立马往前一步,俯拜道:“回皇上,像。”
“像谁?”
“像……柯大人。”
我猛地一震,我长得越发像我爹了?竟……竟被个太监认出来了?!
我尚记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与我爹甚少来往,虽然大家同为一朝,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总不至于连个太监都把我爹瞧仔细了罢。
这皇宫真是卧虎藏龙,皇上命人把我从二王爷那里掳来,难道不是为了看二王爷新近的男宠么?他要是问起些旧事,我是得藏着呢?还是掖着好呢?
正当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皇上又突然说:“可会抚琴?”
我一怔,缓缓点了头,“会。”
他示意曹弘士拿来瑶琴,我将琴放到面前,跪坐在琴旁,小时候养成了个习惯,为了卖弄我的琴艺常问旁人要听什么,只要说得出来,我便能弹出来。于是十分顺溜的脱口道:“皇上想听哪首曲子?”
话一说出口皇上未有反应,我自己先惊了惊,在世人眼里,柯墨延已经死了,一个乱臣贼子的习惯我怎还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偷眼瞧他,好在皇上没有多想,随口说了首平凡的曲子,大约他听曲子时,也有很多人这么问他罢。
我这头心不在焉的弹,他那边心不在焉的听。我心猿意马的想,他是抓我来治罪的吗?我就算几年不出南风馆,也知晓了当年被灭门后,有个折子递上了先皇的桌子,皇帝老儿看后气得不行,谋逆这一帽子从此扣实在我爹头上,皇帝老儿怒道,此等大罪,即便满门抄斩也不为过,丞相谋逆这罪就坐实了下来,没人敢去翻案。同年,我的叔叔伯伯堂叔堂侄堂婶堂妹,只要还未出阁的柯氏子弟女儿均被流放岭南。
其实我爹这人吧,是有点贪,说他暗地里收别人一些好处,我这个做儿子的完全相信,不过谋逆造反这种心,我想他大概一生都没敢冒出这个念头罢。他是个怕麻烦的人,更怕兔死狗烹,所以到去了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惹了谁,也是可悲。
“你与这琴倒是有缘,一首普通的曲子也能弹出意境,叫朕又想起了些旧事来。”皇上勾着嘴角,阴测测的看我。
我硬生生的扯了下嘴角,“多谢皇上夸奖。”
他挥了挥手,“这琴赐你了,退下罢。”
我欣然起之,这么快就放我出宫了?他也不纠结我长得像我爹了?
曹弘士低眉弓着腰,待我抱起瑶琴,引我出殿。
我在后头看着曹弘士的背影,怎么越觉得此事诡异,皇帝费那么大劲弄我进宫来,就为了说那几句话听我弹小曲儿?
哼,我要信了才有邪。
皇宫的后花园花花草草真真假假,我抱着琴,长袍下台阶并不便利,便腾开一手提了提袍角,松开手眼角瞥见不远处走来个玄色衣裳的人,我顺着那衣袍望向那人,却愣在了原地。
举目两两相望,四目相对,他也愣了一下。
只听见曹弘士与那人道:“柯大人安好,皇上已在御书房等大人多时。”
作者有话要说:
给柯大人请安。
今天第二更,大家粽子节快乐。
顺便一提,我吃甜粽子。(╯3╰)
第11章 第11章
原来所谓的柯大人,不是我爹,而是眼前这个人。
那人回过神,朝曹弘士点头,却依旧望着我,默默无言,许久露出个浅淡的笑,温吞的点了点头,不再看我,抽身离去。
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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