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这就受不了了?”孟元年从车厢里爬起来,他仔细的观察着车厢内的环境并伸手摸了摸头顶罩着的大帆布。
“这是改装过的双排客货两用车,前面有两排坐人,后面专门放货物的地方仿照军用车蒙上了帆布,初步可以断定前面最少有五个人。”孟元年在心里计算着逃跑的几率,自己现在体力严重不足,耗损厉害根本无法长时间的奔跑。他侧头看着莫清弦,一个娇气的小少爷,逃跑几率... ...基本为负值了。
“唉!”孟元年头痛的叹了口气,“你再哭就要把人招来了,这车可不隔音。”
“我,我也,也不想哭... ...”莫清弦抽噎着,挣开手上松散的绳子,用手背揉着眼睛,“可是我,我忍不住。”
“别怕。”孟元年上前抱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小声安抚着,“别怕,我会带你逃出去的,相信我。”
“真的?”莫清弦吸了吸鼻子,脸上狼狈的占着些灰尘,“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一定能。一定!”孟元年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莫清弦听还是在说给自己,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十四年来,他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离北京最近的廊坊,那时候有父亲带着,有一群的小弟围着,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广州,在他不长的认知里也只是在书里看到的两个字而已。前路茫茫,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下一站将会流落在哪里。
“孟元年,遇见你真好。”莫清弦将头搁在孟元年的肩头,尽管未来有太多的未知了,但是此刻有孟元年在身边,听着他柔软的轻声细语,那些未知的恐惧也能有片刻的遗忘了。
“说什么傻话呢,难道你还在庆幸被抓来了。”
“呵呵,你才在说傻话。”莫清弦转过身背靠着孟元年,货车摇摇晃晃的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莫清弦甚至能想象出外面黄沙漫天的样子。他突然无比怀念起北京的风沙,铺天盖地,风卷尘烟热浪逼人。
“孟元年,你今年多少岁了?”莫清弦实在受不了这熬人的安静,耳边都是车的轰隆声,心里抓狂的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嘶咬着。他觉得如果他再不找点事情做,迟早会崩溃的。
“现在是几月份了?”孟元年靠在一旁的大木箱子上,眼神有些黯淡的凄凉之意。
“已经二月份了吧,除夕那天是我生辰,那天还在下雪。”
“下的大吗?”
“很大,雪花一片接一片的朝地上层叠着,密集的只能模糊的看到不远处的大榕树。我记得我家的阳台上还放着一盆金橙橙的金桔树,雪花落在金桔树上,白的绿的混合在一起,时而透出一缕金色的光点,好看极了。我还养了一只猫,听说是国外的品种,叫波斯猫。他的毛可长了,软软的温暖极了,他喜欢趴在壁橱的炉子旁睡觉,呼噜声大的隔着门都能听见... ...”
“还有我母亲,她喜欢穿着齐脚踝的长旗袍,披着毛绒绒的皮毛坎肩,坐在阳台上喝茶。茶几上随意的放着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还有她喜欢看的张爱玲的书。你别看那些书都散乱的放着,我母亲其实很珍惜它们,谁也不敢乱动。她会把它们抚的平平整整,看了好多遍还像新的一样。她说话软中带糯,温柔的像我爱吃,她从来不会发脾气,脸上永远带着笑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古代仕女。很美很美... ...”
眼泪像没有尽头的河流,涓涓而来,滑进脖子里冰凉的又有些痒,痒意过后就觉得疼。往日里那些不在意的细节,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全部显现出来,越想越清晰,越清晰就越是伤心欲绝。
莫清弦觉得他真的受不了了,想家想要回家,想的要疯掉。他害怕,害怕的要疯掉。他拼命的抓着孟元年的手,神情脆弱仿佛随时都要崩溃掉。
“孟元年,孟元年,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
“我会陪着你的,陪着你,没关系没关系的,有我在有我在。”孟元年伸手抚着莫清弦的头,一遍又一遍的顺着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不停的说着那些安抚的话。他抱紧了莫清弦,想要给他温暖和力量,想要救他想要让他安心想要让他停下不要哭泣。
他忍着眼泪,在心里恨恨的跟自己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却又想起孟家轰然倒塌的那个夜晚,原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他还记得那夜满天繁星,天气好的不得了,他还跟父亲约好了第二天去骑马。父亲还答应他让他第二天去试开刚入手的那辆三菱帕杰罗的越野车。他兴奋的睡不着,缠着父亲给他喂招两个人在院子里对打,记忆里至今还残留着那时的喘息声,汗液的滴落声以及父亲那开怀的大笑声。
他说不愧是我的儿子,他还说虎父无犬子,他还说了好多的话... ...
后面就只剩下了大片的红色,父亲将他推进密道里,匆忙的在耳边交代着然后渐渐远离他的背影。他听着父亲的话不停地奔跑,不停地跑,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可他还是被抓住了,他们说父亲死了,他不信。他父亲是大英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在几个宵小的手里?
他被吊在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被鞭打被一遍一遍的咒骂着,他们要他交出父亲的钥匙,他咬着牙装哑巴。他曾经想就这样死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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