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马老爷身高极高,嗓音洪亮,面庞不知为何被晒得黑里透红,再加上他手里两只猪腿,活脱脱像是个杀猪的屠户……
“哇……”
话还没说,司马如又开始哭起来。
楚茗伸手揉揉隐隐发痛的额角,柔声劝道:“先不要哭了好不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蹲下身去给司马如擦满脸的泪水。燕承启眼睛尖,一下就认出那是他那日送楚茗回家后楚茗递给他的那一块。
想着想着,心里不知道哪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他抢过那帕子,强硬地将自己怀里的塞给楚茗:“用这个!”
楚茗:“……”
司马如:“……”
司马老爷:“……”
楚茗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依旧耐心地擦着司马如的脸:“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先,先生……我不该那样说你……我错了……”说着说着眼里好不容易止下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我知道那样是很无礼的行为,不该那样讲先生……不该说洵儿弟弟没有母亲……不该说先生被人抛弃……”
燕承启在一旁越听面色越白,紧紧咬着牙根,冷冷笑道:“尊师重道,是自古圣贤之道,作为学生,妄议师长,此为罪一;背后嚼舌,小人所为,轻信坊间传闻,此为罪二,留你这种猪狗不如的学生在同文学堂,还要怎样教你?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成气候罢了!”
那孩子被燕承启冷冽的语气和神情吓到了,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被骂得灰头土脸地低下头。
“教训的是,这位小哥说的是!我们在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定让他长些教训,还请楚先生千万不要再生气了。”司马老爷额上滴下几滴冷汗,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忙将手里的猪腿往楚茗手里塞,“楚先生,这个您拿着,炖些补汤喝……”
“罢了罢了,同孩子计较什么……也是我心胸太狭隘了,等到过几日重新开讲的时候,你送他回来吧。至于这猪腿,你还是………”
还没等楚茗把话说完,就见有一只修长的手将那两只猪腿提了过来,他回头,看着燕承启唇角掩不住的张狂:“好说好说,这猪腿我们便收下了。”
他十分心机地将我们二字咬的重重的。
他一扬手,身后的安盈远便将猪腿接过去,拿去了里屋厨房摆好。
楚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一只手搂住了腰肢,一颗头埋在他肩窝处,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谁说……他没人要?”
燕承启的声音有些喑哑,却是威严万千,听得人心头沉沉一坠,无端令人想要跪地臣服。
“愚子他……”
“好了,我们还要去眉山呢,本来一早就要走的,谁知道遇上这么多事情,怕是要误了时辰,就说到此吧。”
说完不等楚茗说些什么,便搂着他的腰转身离去。
“何必这样……”楚茗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觉得燕承启和他教的学生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幼稚。
“他那样说你,我就是不痛快。”这次燕承启倒是回答得很快,“不要说他了,我们此去眉山,你可欢喜?”
楚茗暗自腹诽,他欢喜不欢喜有什么用?……,反正做了皇帝,大抵都是喜欢听一些顺耳之言,喜欢掌控全局。
“你现在不欢喜也没关系,在眉山,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给你,包你看了会高兴。”他伸手将楚茗扶上早备好的马车,瞥了一眼回来的安盈远,自己一点地也飞身上车。
安盈远跟了他几十年,自然对他的眼神的意思是了如指掌,忙跳上马车坐在马夫旁,轻声吩咐道:“启程吧。”
一切看似都十分正常,除却那茂盛草丛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马车缓缓走起来,安盈远从怀里掏出来一只肥鸽子,恨恨地揪着白鸽子的毛,心里头早将这鸽子的主人骂了百八十遍。
为什么这么蠢?连只鸽子都训不好???发了一只这么蠢的鸽子,飞到他这来以后,竟然就在他这每日吃米晒太阳,论他怎么赶都赶不飞。
安盈远冷笑一声,拔下一根白羽毛,那鸽子立刻吱哇乱叫起来。
偏偏燕桦还对这只鸽子百般有信心,就写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上除了酸兮兮的诗,连阿甜的半点信息也没有写明!!!
想着想着,安盈远又忍不住恨恨地拔下一根羽毛来。
——
马车内,燕承启看着靠在一侧睡过去了的楚茗,看着他清瘦的侧脸,心里一动,从马车地下压着的木箱子里取了纸笔,铺在一旁的紫檀木几上。
他低下眼去,手腕轻垂,勾出一个身影。寥寥几笔,已俱神态。
他抬眼去瞧楚茗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偶尔抬一抬眼,笔尖沾墨,在纸上游走点顿,他看起来似乎娴熟极了,一切都在手下掌握。不消多时,一个侧躺入睡的楚茗便浮现于那玉板宣上。
几缕微风悄悄掀开车帘溜了进来,携着一片桃花瓣,柔柔地落在那画上之人的唇角。
燕承启极其小心地拈起那花瓣,放在手心里搓揉了几下,轻轻地笑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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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楚茗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他掀开帘子远望了出去,只见那地平线上仅余一线余晖,遥遥地斜飞过两只黑鸦。
“我睡了这么久?”
燕承启微微眯起眼,一脸认真:“是啊,你还说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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