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是个富家姑娘,东西几乎都自己买,订房间的钱也是她来的。张灯当时做主播才刚起步,每个月穷巴巴的,也东凑西凑搞了张机票钱,陪女朋友去看了一眼九龙湾。所以这次要去算是他的第二次香港之旅了,但他真的完全没准备。
他愣了三秒,思考了一下必须要带的旅行用具,才开始动作。
不知道刘白在不在家,先赶紧洗个澡,然后拿东西走人。本来想早上的时候和他再聊聊的,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张灯是那种当时事当面办的人,不喜欢用手机传消息和人确定重要事项,于是他在离开的时候写了张条子,说明自己有急事要去香港,回来后和刘白联系。
这种匆匆离去的感觉,就像是酒后乱性打了个炮后仓皇逃窜一样,他非常不喜欢。他不是这样的人,刘白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所以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找个时间和刘白说清楚了。
不管刘白到底有没有想过和自己在一起,不明不白也不是个事儿。他的外婆和他说,这性格遗传了他妈妈,而多情则来自爸爸。老太太看外孙在外也不担心,就因为她知道张灯不会搞出什么真的麻烦来。毕竟他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第三十一回 火树银华(二)
糟透了。
张灯从短暂的小憩中醒过来,接过周悠递给她的餐盒,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下来,准备吃饭。
前座有个人把脚拿出来架在座椅前面晾晒,让周围一小片人都非常不舒服。
抬手一看腕表,已经下午五点了。还有四十分钟飞机就要到达香港。张灯掀开盒子,把小面包和小蛋糕放到一边,拿出主食盒子。
牛肉意面和土豆沙拉,勉强可以了。
张灯被前座的人的臭脚熏得直皱眉头,实在是吃不下。他只好抬手向远处的空姐打招呼:“不好意思,能给我一杯苹果汁吗?”
走过来的空乘也被臭脚熏得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将苹果汁泼到了光脚的中年人身上。中年人顿时被冰冷的果汁给激醒了,大声嚷嚷道:“嘛玩意儿?你们这咋搞的?”
空姐赶紧把两杯苹果汁递给周悠,道歉说:“先生真不好意思,您要毛巾吗?给您擦一下。”
“我可没带换洗衣服!飞机上空调这么冷可得活生生冻死我喽,你们怎么搞!”
“那您是要换一件衣服还是拿条毯子呢?”空姐好声好气地问。
“先换衣服。等落地了再说。”中年人用鼻子哼了哼,跟着空姐往机舱前方走去了。
张灯只觉得糟透了。
此刻他不应该是和自己的老板在存有余臭的机舱内沉默地吃饭,而是应该和或许能和自己更进一步的刘白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啊,挠咯吱窝都好。
酒醉之后的那一场还在他脑海里巡巡绕绕,根本就没心思陪周悠去见什么香港奇人。
特别是现下的周悠完全成了个神棍,不,中二病,左手上缠绕着一圈绷带,还画了符,也不晓得是要做什么,看起来就很可怕。
她倒像是(装作)丝毫不在意,吃完了餐盒里的所有东西,一口喝干了苹果汁,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伸了个懒腰。
张灯索然无味地吃完了面和沙拉,把甜点放下,将两个盒子推给了过来收餐盒的空乘,自己则百无聊赖地拿起面前的报纸看八卦。
他不懂港语,香港报纸标题又带有很浓厚的粤式中文风味,在一堆“海南密會作戰到底,xx与xxx深宮啜爆”,“xx飛大不列顛,妻子金婚冇人陪”中挣扎了半天。周悠看他实在无聊,于是主动说:“张灯,要不要和你介绍介绍我师父?”
张灯放下了报纸。
那感情好。
※※※
黄云飞,九命派创始人,关门人。
据他自己说生在东北,从小就是个喜欢疯言疯语的人。黄云飞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家里当傻子养的。
等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他却疯了一般要家里买杆子,香炉,画布,上好的香料,还要父母做一桌好菜好饭,叫了个请神的疯婆子,说要做法事。
父母吓了一跳,心想自家这是出了个出马仙?以后要给人看病算命了?也不敢瞎说话,生怕得罪了黄云飞身边的大仙们。
可神婆接了单子,请完后就皱了眉头。问他这是请的哪路人?怎么都不是周围的仙儿啊?
道门里讲究五仙,天神地人鬼,而东北的五大家文化又盛行,一般出马立堂口就会请来不少狐黄白柳灰家的地仙。可请完之后来的道行都非常特别,神婆的慧眼看不穿,慌了,于是她便起疑心,这是出马立堂口呢,还是要做其他的事?
黄云飞却给了她一顿饭菜一笔钱,自己宽袖一挥,竟然和请来的众仙一道儿落座了。他没有道诸位仙家的封号外名,而是用了些内门话语,朋友的称呼在推杯换盏,场面好不诡异,父母连动也不敢动。
等吃喝完了,诸事皆毕,黄云飞到了深夜还在和一仙人夜谈。父母不敢大声喧哗,只得在门上敲三声提醒三更已至。
黄云飞和一男音道别,出门便埋怨父母,老友与他许久未见,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怎么这么快就赶人回去了。父母便问他,老友是什么人。黄云飞自知父母不定能懂,于是报了个普世的名字,轮转王薛王。
张灯一听,豁,这还是个大人物。
父母寻思着他可能已经是个地仙了,诚惶诚恐,但黄云飞却又逐渐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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