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是……”
景卿瘪一瘪嘴,刚刚他想好到这时候要跪下的,然而腕子被这尊神扣在手里,无奈只能直接蹦到下一步,破罐子破摔。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开口道,“尊神我在这凡界老这么喊你实在太容易引人注意,不如咱们换个称呼吧。您这么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不行我也喊公子?您就当我是个差遣小厮……实在要按辈分那就太吓人了,不然您屈尊听我喊一阵子师尊?不愿意的话就师叔?师叔祖?”
玄尘也不说话,只是抬眼看他。
“……”景卿说着说着自己安静下来,觉得今回才是真的完了。
他正想着怎么才能被扔出去的时候表现的体面一点,却见一旁那尊神忽然伸手就着桌上的水痕写了两个字出来,“玄尘。”
“啊?”景卿先是一懵,而后反应过来将这里两个字在心里来回掂量几遍,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可是就这么两个字,里头体现不出长幼尊卑啊……”
话还没说完,怀里便被塞进一只油纸包,那尊神淡声道,“吃饭。”
葱油饼的香味从纸包里头源源不断飘出来,对于上窜下跳一整夜腹内空空的景卿来说这种近在眼前还热乎乎的香气简直勾魂摄魄,于是立时便住了嘴,也不管脑子里的五里雾,老实低头吃饼去了。
其实行气慢了也有好处,至少饿的也慢。从前一天三顿还顿顿风卷残云现在终于一天一顿也能吃得人模人样了。
思凡(一)修
一方油饼下了肚,景卿将外头的油纸叠好,双眼盯着眼前的油纸坐得十分端正,可还没理清楚现在的局面,手边油纸就被人抽走丢进了一旁纸篓里。眼前东西一下子没了,景卿一激灵,抬起头来。
玄尘看他一眼,“乾虚尚未合稳……”
“啊是是是……”不等他说完,景卿满口应着立马就从座子上跳了起来,干笑两声道:“我这正要去调息……”说着便一阵风一般进了后头隔间。
盘在榻上过了一阵子,听外头没什么动静,景卿这才睁开眼。
昨夜事情慌乱,他记得也细碎,现在脑子里十分凌乱,便想要把昨夜的事情重新捋一遍。
然而理了一半不到,他却忽然记起来,山洞里那凶尸又扑上来的时候,自己被人带着挽了个剑花。
景卿自然知道是自己身后那尊神,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没在意,可如今闲下来再想,有关这记忆的细枝末节却全被分毫不差地重新记了起来。那尊神的掌心温凉干燥,覆在自己手背上,指节修长分明……
脑子里越想越乱,他心里想着要将这段跳过去然而思绪完全不听他把控,藤蔓一样开始往四下里绵延。
景卿眼看心跳已然有了要加快起来的趋势,不觉心中懊恼:刚刚老板娘又拍又摸你没感觉,现在记起这事居然脸红心跳。于是麻利封了自己身上几处穴位,冷静下来,将昨晚的事继续往下推。好在后头的记忆渐渐开始有了条理,顺上一遍并不麻烦。
末了整件事情顺完,他忽然发现在洞中见到的几张伏尸咒都跟那女尸裹尸布上的十分相似:画得都周正考究,行笔流畅,一气呵成,所有薄弱之处都回笔加了修补。
在咒文上加回笔的确可以让咒文更结实耐造,但后来大部分修士都选择补救的时候再麻利画上一张出来。现在只有一些仙家门派为了彰显自己的历史悠久家风优良,对一代一代的弟子加以严苛要求,正支尤甚,他们学会的每一道符咒,都是加回笔的。
所以回笔这东西现在基本相当于仙家正支的标志。
景卿已经从记忆里脱身出来,坐在床上十分不解,难道这年头世道荒乱连仙家都开始有人转行修邪了?!
两人到凡界的时候七月就已经过去十来天了,现在快要到中元节,鬼门一开,夜里乱跑的鬼就更多了。
月黑风高,景卿拍一拍手从山中一处破庙屋脊上跳下来,一面顺手把简片放回简册里去。这里本来就荒凉,现在没了道士,加上七月里鬼门本来就把得不大严实,很快便成了邪祟的乐土,上窜下跳一趟下来收获颇丰。
他从庙门转出来的时候玄尘正负手站在不远处,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月光底下白衣黑发一张清冷的面皮,浑身上下都是九天上身的威严。
景卿不由怔了怔,心里闲闲想着,“似乎玄尘两个字这几天叫的顺溜了许多。”
“这次是不是很麻利?”他两步站回玄尘身边去,挑一挑眉,转过身去看一眼那破庙:门里杂草丛生,门外荒坟横斜,实在不是这尊神该在的地方。于是回头斟酌道,“现在时辰尚早,不然尊神您先回客栈歇息,我自己再去山上转转?”
玄尘看他一眼,“不害怕了?”
景卿:“……”还没开口手腕便被人握了一下。
“手上这东西给你护身,不许摘下来。”
被玄尘那双古水一样的眸子一看着,景卿只觉得一阵恍惚,木讷点了点头。
山中一路游荡着收了几道游魂,景卿眼看快要天明,正想着回身下山,一转身,却在树丛后头看见了一队游魂。
真的是一队,十来只游魂排成距离适中的一行,飘飘忽忽正从树丛里过道。显然是才从鬼门出来,这一队身上衣服还都十分鲜艳。再加游魂脸上一贯的呆滞神色,乍看上去并不骇人甚至还有一些好笑。
虽说现在天光还混沌,可离着平旦时分却也不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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