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诉诸之事,足以证明十一娘推测不差,裴郑两族果然是被太后陷害。
显然是姚潜当年已经探知丘兹内奸与新厥勾通,密报太后,当裴相谏言派军支援丘兹,太后才生毒计,说服天子令郑瑛率部入丘兹对抗新厥,再令姚潜接应支援以防万一,不过却密令姚潜当新厥攻占丘兹,郑瑛撤退之际,出关剿杀!
一方面由谢饶平出头弹劾裴郑串通新厥欲行叛逆,交大理寺卿毛维察证;另一方面令潜入潘博部下幕僚蛊惑其拥兵自重,以坐实裴郑之罪。
想来太后以为潘博区区营州都尉,率领兵力不过三万,如何能敌朝廷禁军?然则,却不料潘博竟然勾通北辽,献大周领域,借北辽军队抵抗大周禁军,竟自称安东王!
为除裴郑两族,韦海池还真算不惜代价了。
十一娘冷笑。
可纵然这时得知所谓逆谋案后真相,十一娘依然不忘八娘之死:“八妹当年,可是被太后毒害?”
薛陆离黯然:“涒如确是因为难产……一来是因家族遇祸,再者,也是听闻我身负重伤……责任在我,倘若当年没有远游,而是陪伴身侧,涒如或许不至于……”
薛家与柳家虽然同为裴氏姻亲,情况到底还是有所区别,只因柳家与韦家也为姻亲,韦海池逼迫下去不存顾忌,然而太后与薛家却毫无瓜葛,根本不需逼迫,但凡薛家不识像,就算不被追究叛逆同谋,有的是借口弃之不用,隔上数载,薛家便会被其余望族取代,逐渐没落。
“薛家之所以故意传出流言,是为向太后示诚?”其实关于原因,在朔日朝会后,十一娘已经猜到了。
“姑祖父遇害前,已经有所预感,实则关于太后涉政一事,祖父已经知晓。”陆离说道。
德宗朝时,陆离祖父薛子瞻任职门下侍郎,距国相仅一步之遥,然,因陆离曾祖父病逝,不仅薛子瞻,连薛谦兄弟都上折丁忧,到裴郑遇祸时,薛氏嫡宗尚未起复,也是因为这一原因,他们才暂时逃过一劫,未被太后一并清算。
“涒如难产而亡已成事实,祖父又不甘姑祖劝言只顾自保,决定暂时隐忍以图后计,但薛家若不反驳谣言挽回声誉未免太过明显,因而传出不利于我之传言,实则是为迷惑太后,不过,这也仅只原因之一。”陆离说到这里,扶案起身:“五妹稍候,早先我已令随从归府接昭儿来此,想来差不多抵达,五妹可与他一见。”
不需过多解释,十一娘已经想到“昭儿”就是传言当中陆离那位庶子,可为何专程请来与她一见?
再次目送陆离背影隐入那竹帘之后,十一娘不由眉心微蹙。
然而,当她一见薛昭……
说不出什么原因,竟然心跳如擂。
陆离先哄得薛昭喊了十一娘一声“姑母”,嘱咐他去书房内玩耍,又再解释。
“早在郑将军率部往丘兹时,姑祖父就已预感危险,当年,舅兄侍妾刚好产下庶子,侍妾不幸亡逝,姑祖父为防万一,只报这庶孙也遭遇不测,暗中却托付于祖父,倘若将军凯旋归来不生波折,再想法转寰认归,然而……”
不待陆离说完,十一娘就激动得扶案而起:“你是说,昭儿……昭儿是阿兄……遗孤?”
“裴郑两族遭遇灭门之祸,昭儿却不能终生不见天日,也是为防被太后察知蹊跷,干脆以我庶子名义得薛家正式承认。”
裴相当年托孤本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是在大祸临门之前,故而传言陆离早养外室,才不至于遭至太后怀疑。
当年十一娘长兄膝下已经有一嫡子,然而长嫂所生次子却不幸夭亡,后来长嫂又生一女,身体却受损伤,不益再育,长嫂担心子嗣单薄,欲为夫婿纳良人为妾,长兄却一再推辞,长嫂坚持苦劝,后两人各退一步,长兄不纳良妾,却答应收长嫂陪嫁侍女为侍妾。
十一娘当时人在深宫,并不知道长兄侍妾产子这等琐事,实在没有想到,京兆裴还有昭儿这一脉骨血幸存。
她不由深深一揖:“陆哥,大恩不言谢。”
足足过了一刻,十一娘才略微平复心情,问道:“舅祖父原本可是打算静待时机,为裴郑两族申冤平反?”
“祖父的确是如此打算,故而授意世父主动向太后示诚,太后以为涒如是被薛家谋害,再者裴郑一案影响甚大,又有潘逆之祸,太后也不愿牵涉更广,而祖父又坚持告病,一定程度上打消太后疑虑,更兼继用薛家显示天恩浩荡,对安定世族有利,然而太后始终对薛家怀有戒备,这些年并不曾真正信任,而三载以来,圣人也不问朝政,世父无可奈何。”
十一娘心下明白,纵然舅祖一家有心为裴郑平冤,所针对者也只能是太后及其党羽,不可能有违逆君帝之心,薛相在朔日朝会上的行为已经表明态度。
“然而,薛世父在宣政殿当面驳斥谢饶平,已经显露意图,将来……我实不信任贺衍有本事保薛家平安。”
陆离一叹:“我也不信……然而规劝不住,就连祖父,也不赞同眼看太后临朝,我废了不少唇舌,才劝解住长辈们暂时摁捺,不在此时便将两个人证交出,公然为裴郑申冤。”
其实什么人证不是关键,关键是天子贺衍有无决心在得知太后才是主谋元凶的情况下,拨乱反正,还忠良以清白。
“陆哥思虑不错,据我对贺衍了解,决无可能惩治太后还我族人公道。”十一娘却忽然紧盯陆离:“陆哥与舅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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