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暖暖阳光
接下来的一周,是九月的最后一周。国庆前,学院搞了一台大型演出,林宇研一面负责安排志愿者维持现场秩序、搬抬道具、担任礼仪,一面还要排练节目准备上台表演,忙得焦头烂额。直到整台演出顺利落幕,林宇研才算松了口气。
考虑到有学生要赶下午的火车回家,演出安排在9月30日上午,中午学校就正式放假了。林宇研背着吉他,骑车去市中心转悠了一圈,买了两双球鞋一套衣服犒劳自己,然后在肯德基坐了一下午,喝喝可乐看看书,午饭晚饭都是在那里解决的。
下午八点,林宇研终于起身准备回家,瞅了瞅桌子上七零八落的汉堡纸、薯条袋和三个并排在一起的可乐杯,林宇研觉得,三年内他估计都不会想再碰一下肯德基了。但他还是打包了一份套餐准备带回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没关系,可以带回去喂他老爸。
骑上捷安特,扭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肯德基大门,林宇研蹬着车向家的方向驶去,就在离家还有三个拐角的地方,他看到了韩诚。
……
韩诚给韩艳艳送了饭,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显得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这一个礼拜,他过得没什么意思,整天没精打采的。明明兜里揣着一千多块钱,可是却提不起精神,连饭也不想吃。韩诚觉得,一定是最近日子太平淡了,给闲出毛病了。
晃悠着晃悠着,他在一个路灯下坐下了。不想动,不爱动,心情沮丧,没来由地烦躁。如果韩诚是个姑娘,他肯定很熟悉这种感觉,她们一般称之为“经前综合征”。不过他不是个女的,而且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不,女性朋友都没有,所以他只能从自己粗糙的直男词库里捡出一个并不完全恰当的词形容这种状态——闲的蛋疼。
于是他点了一根烟,另一只手挠了挠蛋蛋。眯缝着眼吐了个烟圈,在盈盈渺渺的烟雾中看到了一个人骑着车,从路的另一头过来,那车崭新锃亮,大大的捷安特字样耀武扬威地印在横梁上。
艹。
他站起来,扭头就走。
车铃响——
我没听到。
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
韩诚走得更快了。
有个人的声音在喊,“韩诚!你等会!”
韩诚猛地刹住,一转身,捷安特躲闪不及,差点撞他身上,他纹丝不动,脸上仿佛要结冰。反而是林宇研一个急转,摔在了地上。
韩诚大步跨过斜杠在地上的自行车,拽着林宇研的领子一把把他拎了起来,目露凶光,
“你特么的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谁告诉你的?你还打听什么了?”
“你想干什么?嗯?”
林宇研被吓到了,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但是韩诚的目光渐渐柔软了起来,最终松开了手,扶他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替他把车子立起来。
两个人沉默着。林宇研酝酿了很久,还是没说出啥,表情看起来有点怯。韩诚终于不耐烦了。
“拿来。”
“嗯?”
“我特么的都混得和野狗一个待遇了。”
“?”
韩诚彻底不耐烦了,一把拽过林宇研怀里那个外卖袋,一屁股坐在地上,吃了起来。林宇研胳膊跟着动了一下,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胳膊在地上蹭出了血,糊在衬衫上,好大一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怎么搞成这样。
但是韩诚注意到了。
刚才,林宇研倒在地上的时候,胳膊肘着地,整条胳膊蹭的血淋淋的,但是那包外卖,被护在身子下面,连饮料都没有撒。
韩诚低着头,一口一口啃着汉堡,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想哭。可能是这长久没有感受过的,属于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与善意,终于触动了他坚硬的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酸酸的,暖暖的,有点疼。
在距离市中心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有一片棚户区。说是棚户区,其实违章建筑只在里面占了少数,这片区域的主体是一家老国企的旧家属楼。这批宿舍楼是七十年代苏联援建的,举架低、面积小,窗户宽度只有正常房子的三分之二,一般是两室一厨一厕,没有客厅,整套房子面积不超过六十平米。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还是少数领导干部和大学生技术员才能享受到的高级福利,绝大部分工人要在漫长的等待后,才能按资排辈分到一间房间——真的是一间而已。那种房子,走廊、厕所和厨房都是几家公用的,只有房间内才是自己家独享的。
但这都是老黄历了。两千年左右,国企度过了下岗潮和改革期,没有倒闭的企业大都重新焕发了生机。这片区域的国企职工纷纷卖了旧房子,换上宽敞明亮的两居室,其中不少人已经再次更新换代,住上了一百来平的中档小区,过上有房有车的中产生活。这片旧居民楼,也就从人人称羡的高福利,成了无人问津的老破旧,变成外地务工人员的落脚地。加之距离市中心比较近,也有很多买卖人租下这里做仓库,每日出入者众多,鱼龙混杂,渐渐聚集了一批不务正业的下九流。原来的国企职工,还住在这里的寥寥无几。
而韩诚家,就是其中一户。
……
林宇研跌跌撞撞跟着韩诚上楼。楼道里没有灯,又黑又窄,他几次差点踩空,都是韩诚及时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说来也怪,韩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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