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并不动作,仍然静静地看着凤歌,眼角几分高傲。
凤歌不再踌躇,提起内元,全身真气盈贯,脚一踏地,便如一枝燃烧着烈焰的惊天之箭,以迅雷之势袭向长乐。长乐微微侧身,同时一挥广袖,一道极细的银丝从袖中飞出,缠上凤歌剑身。
凤歌连忙避开,银丝却如影随行缠过来,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剑锋与细丝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看似脆弱的丝对上削铁如泥的朱鸾剑,却是毫发无伤。一瞬之间,已过数十招,凤歌却始终无法突破银丝布下的天罗地网。
长乐小指一动,勾起一缕细丝,“啧啧,连我的琴弦都砍不断,你该换一把剑了。”
凤歌面上闪过怒色,身形微定,长剑划破虚空,疾速的气流随着他的剑势舞动起来,甚至染上了同剑身相同的血红色。此时四周的杨叶随着道道血色四散飘零,好像翻飞的蝴蝶雨,草木也接随着气流剧烈摇摆,许多灌木都被凌厉的剑气拦腰截断。
长乐的衣衫和发丝都被笼罩在这片锋利的剑气中,稍微一动,便是粉身碎骨。但他神色依旧未变,让人猜不出端倪。
此时,无数红影开始向着中心聚集,凝聚在朱鸾剑的剑锋上,似一团即将爆炸开来的巨大火球。凤歌红衣张扬,俊面上流过一丝煞气,低喝一声,手腕一压,便将那一团锋利而强悍的力量向着长乐推了过去。
这力量怒号着奔向长乐,所过之处一切草木皆成灰烬,大地也在隆隆作响。长乐在它面前显得渺小非常,轻而易举就会被吞没。
当紫影与那力量相撞之时,一道无形的气流呈环状向四方散开,摧倒了几颗杨树。
凤歌微微气喘,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烟尘滚滚。
【成功了么?】他自己问自己。
这一招火凰袭天是瑶山的至高绝技之一,是凤歌的爹爹死前不久才传授给他的。自从凤一殊死后,他就一直苦练这一招,想要在未来用这一剑来为父亲报仇。
现在他已经有自信,江湖上没有几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下它。但他始终无法达到这一招的最高境界,即另火凰成型。
烟尘渐渐散落,月色下的朦朦埃色中,紫影仍然挺拔地立着,但却是站在向后三步的位置。
长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竟然能逼退我三步。你很有潜力啊~”
凤歌没想到,他苦练多日的绝技,竟然连伤到没能伤到对方。
他和长乐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若长乐此时抓住时机出招,凤歌必定落败,但他并没有,而是故意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凤歌再次攻来之时,他也只是扬起银丝,动作翩然如同舞蹈一般,飘忽不定的身形令凤歌的攻击每每落空。
长乐一个扬手,琴弦削下凤歌几缕黑发,原本整洁的红衣上也多了几个口子。凤歌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但愈是愤怒,越是乱了阵脚。
长乐轻笑,“气急了?”
凤歌从没有这么想要杀一个人。他狠狠瞪着长乐,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紧紧握住剑柄。
长乐收回银丝,微微侧过身,“其实当初杀你爹,我就是用这几根琴弦,悄悄勒住他的脖子,一用力他就死掉了。杀人要都像你这么正大光明,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说着,他用一种“我很期待”的目光看向凤歌,“回去再练练吧,我等着你成功杀死我的一天。”
他猜得到,凤歌一定跟了他很久了,但迟迟没有出手偷袭,大概是怕误伤了安然或是路人,同时也觉得这种手段太不光彩。如此正直的人,真是很少见了,他本来想再多逗着凤歌玩一会儿,但又担心安然一个人在客栈会出事,所以只得作罢。
凤歌哪里肯放他走,眼见长乐身形一动,便欺身而上,想要拦住他,但长乐此时已经没了跟他纠缠的心情,回头便是一掌推出。
这看似随意的一掌,却幻化成漫天寒冰之气,划透空气而来。凤歌运气抵挡,却惊觉那寒气就如灵蛇一般,顺着他的气息游入体内,霎时血脉仿佛都被冻住了,五脏之间一片冰寒,心口一疼,一口鲜血喷出,落在红衣之上了无痕迹。
凤歌跌落在地,全身僵冷,只能眼睁睁看着紫衣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挫败的感觉,好像是个废物一样,不但报不了仇,还被敌人耍着玩。他死死攥紧拳头,直攥得手也溢出血来。
“闵长乐……”
。
。
。
小二听说过,大海是没有边际的。但当他真正看到那碧空之下千里绵延的绿波,掠过长空的白色海鸥,沙滩上掩埋的彩色贝壳,仍然掩盖不住那一脸的雀跃兴奋。他脱了鞋子冲到被波浪一遍遍冲刷的岸边,踩出长长一串脚印,温暖的海水抚摸着脚面,柔软得像缎子一般。
闵忠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看着小二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摸样,眼神却莫名地温柔起来。
小二忙着捞从海里漂到岸边来的海带,捞着捞着忽然停住动作,视线飘向天与海交界的地方。
“缥缈宫是在那边么?”小二问。
“对。”
“那缥缈宫再往前是啥?”
“海。”
“废话……”
“……”
“我听说海之外有个地方叫大荒的,那边人特别多,连海里都住着人。”
“那叫鲛人。”
“什么玩意儿?”
“鲛人……就是长着人的头,鱼的尾巴的一种……人。”
“那不是怪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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