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等一个人。
一个穿了通体雪白的衣裳,拿了通体雪白的剑,又穿了双一尘不染的鞋子的人。
陆小凤道:“来京城的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觉得他奇怪?”
小乞丐道:“因为他很像西门吹雪,又很不像西门吹雪。”
陆小凤趁机道:“西门庄主的仰慕者当然包括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不管西门吹雪在或不在,陆小凤都会把握一切调侃他的机会。
小乞丐道:“但是一个女人非要扮成男人,在她喜欢的男子失踪的时候,面带桃花,就很奇怪。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陆小凤一怔。
小乞丐不会说谎。他说这是个女人,就一定是个女人。如果这是个女人,确实就很奇怪。因为陆小凤要找的,就是一个女人。她身上很香,和芳茗轩有些关系,武功又很好。而一个有胆效仿西门吹雪模样的人,武功自然不会差。
他们已等了许久,并没有一个通体雪白的人出现。
日上中天,陆小凤的胡子让他的脸开始发痒。
这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被人群中一个人吸引住了。那不是个通体雪白的人,也没有拿着通体雪白的剑。可是陆小凤就是盯了很久。
他面上忽然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小乞丐惊讶地看陆小凤站起来。他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又矮又驼的背挺得笔直,整个人都英俊潇洒起来。这才是陆小凤,才是平时的陆小凤。
陆小凤道:“又要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小乞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多了一锭银子。银子岂非是白花花亮晶晶惹人怜爱令人喜悦的东西?他一口答应。如果每次都有这么大的手笔,就算是天天来一桩麻烦事,他也是不怕的。
有人天生怕麻烦,有人偏往麻烦去,这人和人,都是说不准的。
东门凝玉步子轻盈,走得很快。
陆小凤一步一转,跟得也很快。
京城就是京城,来来往往的人永远不会少,永远那么多。要在人堆中,跟踪一个人,实在不是一桩简单的事。可陆小凤身形穿梭,灵活地像只小鸟。他岂非就是一只鸟。挑着担的货郎正担心是否会撞到人,眼一眨却发现那人已经远了。
东门凝玉穿过了京城,径直出了城门。陆小凤随手顺了个斗笠,顺顺当当也过了城门。他想起当年跟踪公孙大娘时候的场景,公孙大娘特地带他绕了一个大圈。那种又累又饿又困的感受,他至今都记得。陆小凤摸了摸肚子,暗道,还好现已吃饱了饭。
京城外有一段路是官路,周围无甚遮掩。再往前十公里才有歇脚的地方。区区十公里,如果运起轻功,陆小凤花一些功夫,也就到了。可这十公里的路若以脚程来算,就要一步一磨,不知走到猴年马月,尤其眼前的女人,仿佛是去郊游散心,走走停停。还有心情摘朵花。
陆小凤郁闷地快要吐血。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太阳都斜了一大半。
前面是一座山,她上了山。山上是一个小庙,她又进了庙。
陆小凤一个旱地拔葱,翻身上了屋顶,掀开一小片瓦。
他低头看去。
东门凝玉放下篮子,将里面的香火水果一样样拿出来,放到佛像前,虔心拜了几拜。然后她就提着空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小凤望了望东门凝玉离开的背影,同来时一样,没有多快一步,也没有放慢一步。这是一个小庙,连小和尚也没有,遑论老和尚。可这庙却十分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这一定是座奇怪的庙,不然东门凝玉跑大老远,就为了拜上几拜?陆小凤很想留下来查看这里有无密道,说不定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就在这里。
可是东门凝玉就快走远了。陆小凤又不能放着她不管。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上东门凝玉,看她会去往何处。
陆小凤心下决定后,运起轻功就悄悄跟了上去。然而庙外空无一人。根本找不见东门凝玉的身影了。陆小凤呆了一呆,袍袖灌风,脚踩飞叶,往前行了一段,依然不见人影。这么短的时间内,东门凝玉能行如此之快?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道不好,上当了,又快速折回山门。
果见山门口放着个空篮子,上面有块布。
陆小凤一把掀开布,一张纸条飘了出来,被他夹住。
纸条上画了个王八,旁边写着八个字:王八变鸡,嘻嘻嘻嘻。
这下陆小凤是真要吐血了。他一把将纸团成球,气得脑袋都快冒烟。
芳茗轩有没有后门?当然有的。
任何屋子都有后门。
后门通常是杂工走的,或是买菜回来的厨子,或是出门送泔水的大爷。芳茗轩的后门做得和前门一样风雅。小柳儿悄悄潜进芳茗轩,本想弯着腰走路,忽然忆起如今装扮,立马挺直了腰杆。是了,他现在是员外家的儿子,随着夫人前来购货,本不必躲躲藏藏。
小乞丐摇身一变小公子。大大方方逛起了后园。
芳茗轩的掌柜十分有钱,他购下这座大宅,前一半用来做生意,后一半用来住人。
住人的地方还分东西两院,每院五门三廊一十八间房。小路弯绕二十一道。小柳儿在里头一转,差点头都转晕,分不清自己是在东院还是西院,南门还是北门。
他东晕西转地就推开了一间屋门,屋里居然正好有人。
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人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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