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在业内引起了一番小风波,原因之一便是,案件中涉及对男性的侵/犯,这无疑是目前中国社会舆论方面的敏感点。公众对这类事件通常抱有极强的猎奇态度,可是如果真的放到大厅广众前去评说,又会因为牵动伦常和性/向问题而讳莫如深。也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lún_lǐ层面的偏见,使得能够走出来为自己维权的受害者,必须承受相当大的舆论压力。此外,法律上尚未形成切实可行的用于保护男性受害者的量刑及惩处条款,也是让此类案件一直处理灰色境地的原因所在。
作为律师行业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欧阳鸿飞年轻有为,才三十二岁,就已经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级写字楼里,拥有了一间自己的事务所。他当时之所以想要接下这个案子,主要就是冲着为男性受害者维权的这一挑战,所以他才拒绝了某财团遗产纠纷案这样的重金委托,而去做几乎是公益性质的公诉案辩方律师。
撕开纸包,把粉末倒进马克杯里,接上热水,咖啡的浓郁气息在空气里四散开来。
仔细看了一遍资料,这个案子还真是棘手,准确的说,是没有打官司的必要。
陈翠翠翻供在前,再加上她自身的职业背景和生活经历,势必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公众的信任。而陈宇无疑是案件的关键性人物,除了被杀的闵龙,他也是本案中最大的受害者——这样判断的前提是,他的自述是真实的。
他的自述是真实的吗?
亲生母亲为了还债,背着他签下了一份不道德的协议。他被骗到一间屋子,在那里遭受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性/虐/待。事后发现那份协议被施/虐者做过手脚,母亲去找被害人闵龙理论,又被闵龙钳制着签署他的卖/身/契,母亲为了保护他,就与闵龙扭打,失手杀死了他。
欧阳鸿飞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坐回电脑前,呡了一口咖啡,再一次看向电脑屏幕。
问题在于,陈翠翠曾经当着警察的面口口声声说过,陈宇受到的侵害都是出于自愿,现在又涉及到改口供,必然又一次失去了公众的信任和好感。而陈宇这个人,前不久也做了一次网络红人,凭借着“公用男/娼”的名分,被公众关注。
他的名声一直不好,据说他所在的学校抱着“有教无类”的初衷,低调处理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直到他用色/相去骚/扰德仁中学的捐资人叶明真,校长凯庆洋再也忍无可忍,给他一个通报批评,在受惩罚的过程中,学生们用手机拍下他的照片,发到了社交网站上。
这样的一个人,他所自述的经历虽然值得同情,可是有多少人会相信?
又或者,他所说的本来就不是真的?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看来,这对母子明显的理亏,可是既然如此,陈宇又为什么非要打这场官司呢?毕竟要在公众面前承认并述说被侵/犯的经历的人,就是他自己啊,他真的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吗?
欧阳鸿飞站起身,走到面向街区的落地窗前,目光眺望远方,城市上空鳞次栉比的楼顶间,飘浮着一层冬季特有的清雾,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弥散出明亮却并不刺眼的光线。
他想到了最头疼的一点,不禁冷笑了一声。陈宇被性/侵——或是心甘情愿地去“试工”,这件事至今已相隔了一个多月,他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被侵/犯的痕迹。
“证据,头疼的证据啊。”
欧阳律师的嘴角掠过一抹优美的弧度,他端起马克杯,把咖啡一饮而尽。
第19章 无尽的梦魇(四)
欧阳鸿飞见到陈宇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违背了职业精神。
陈宇穿着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白色的大衣搭在右臂上,怯生生地走进鸿飞律师事务所。
除了秘书以外,欧阳鸿飞还雇佣了六名职员,陈宇从门口走向欧阳办公室的过程中,他们都从各自的格子工位里探出头来打量一番,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在揣测传闻与现实的匹配程度。而他们的目光像是有一定的质感,一打到陈宇身上,他便不由自主地微颤一下。他一直把手臂环抱在胸前靠下的位置,时不时地用扣在臂弯处的双手在手臂上揉搓几下。
虽然刘海遮挡着眼睛,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孩还蛮清秀的。
欧阳鸿飞让他坐在办公桌的对面,吩咐秘书倒水给他,这些围绕着他进行的招待,却像是给他带来了困扰和不安,他战战兢兢地盯着秘书的动作,在对方发现后诧异地看他的时候,他又会尴尬地露出一抹苦笑。在秘书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意识到即将和一个陌生男人独处一室,被刘海挡住的大眼睛便圆睁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打量眼前的人。在秘书准备关门的时候,他闻声立刻把头转了过去,欧阳鸿飞清楚地看到他身体的微颤。
从那一刻起,欧阳鸿飞就开始违背职业精神了。
如果他像流言中所讲的那样下作,或者说他所自述的侵/害都不属实,他又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可怜?如果他的表现也是种欺骗,那么他的演技也未免太过高超,连细枝末节都照顾得如此周到。
“吴小姐,把门开着吧。”欧阳鸿飞这样吩咐自己的秘书,他又明显地感觉到陈宇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来谈谈这个案子吧,你……”
“先生。”陈宇低垂着头,刘海挡着眼睛,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怎么了?”
“先生,我没有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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