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大爷看他这样,以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还没发身?”
许锥儿缩着脖子掩着胸,手指尖抵着嘴唇,咬死了不吱声,接下来的话,大爷觉得没脸对这丫头说,又怕不说,错失了这个微醺的春夜:“等我好了,”他声音陡地小下去,“和你亲热一回,你就有了。”
许锥儿闭着眼听不下去,撑着大爷的手愤愤往回一收,任他蹭着门板往下跌。
魏老大这一跤摔得狼狈,四仰八叉的,可再看许锥儿,背着身蹲在地上,两手严严捂着脸——羞臊坏了。
这一宿,许锥儿在罗汉塌上睡的,说是睡,其实半宿没合眼,第二天早起,他俩照例吃好饭,到院子里去溜,可怪怪的,眼神儿两边厢躲着,虚晃着不敢对上。
正尴尬局促的时候,院外头有人进来,先是一条迎风吹起的长衫下摆,跟着是青绿色方胜纹大褂的袖口,指头上的翡翠戒指光底下一晃,一个十七八的飒沓少年。
“大哥!”他喊大爷,带着一把融融的笑,看见拖着大爷的许锥儿,他顿了顿,像是不好意思,轻叫了一声,“大嫂。”
许锥儿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喊,不知道答,很好奇地瞅着人家,背上,大爷淡淡打了个招呼:“德笙来啦。”
魏德笙,魏家老三,被许锥儿傻笑着领进屋,和大爷并排坐在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扯家常:“……都高兴坏了,这不,我一早就过来给你请安!”
许锥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在屋,小三爷抻着脖子往外看,烂漫地问他哥:“是她?昨天没看清,原来是这么乖一个小丫头。”
他用那词其实没什么,可大爷就是觉得不中听:“她比你还大两岁。”
13(不好意思才下班,更晚了
许锥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在屋,小三爷抻着脖子往外看,烂漫地问他哥:“是她?昨天没看清,原来是这么乖一个小丫头。”
他用那词其实没什么,可大爷就是觉得不中听:“她比你还大两岁。”
三爷似乎很惊讶,挑起眉:“那和我屋里的差不多,”说着,他像是落寞,又仿佛艳羡,苦笑着摇头,“可真不一样。”
大爷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倾过身来问:“你们……不好?”
“也不是不好,”三爷的声音小下去,刚进院时那股潇洒的劲头没有了,“她……平时端得厉害,好像怎么焐也焐不热。”
“那是和你还生分,”大爷笑着推了他一把,“才半年,久了就好了。”
三爷盯了一阵墙上的美人画,重重叹一口气:“大哥,要不是你一直不好……娘也不会急着催我成亲,”他抿起嘴,有点埋怨的意思,“我才十七……”
大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三爷故作轻松地笑笑,朝他挤眼睛:“昨天看她黏你黏得厉害,”他说的是许锥儿那野丫头,“你有福了。”
“傻小子,”大爷一高兴,宠溺地撸了他头发一把,“女大三,抱金砖,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许锥儿这时候进来,脸蛋红扑扑的,两手揪着小袄的下摆,上头满满当当,兜了一大堆核桃:“昨天老太太叫人给装的,”他身上透着一股喜气儿,初春的阳光一打,有鲜活的生命力,“俺都晒在院东头了。”
三爷只看了他一眼,就红着脸把头扭开——许锥儿光顾着兜核桃,没注意他衣襟儿掀得高,露出了底下的小衣裳。
“丫儿!”大爷急着叫他,被三爷听见,吃惊地望过去,他风月场上做魁首的大哥、和兵痞称兄道弟的大哥,从没这样叫过一个女人,说土气吧,又亲热,黏糊糊软绵绵,像是叫自己身上的一块肉。
“哎,”许锥儿乖乖应着,小心翼翼地把核桃往桌上倒,一双小白手挑来挑去,挑出一个最大的,沿着裂缝掰开,叫小孩似地叫三爷:“手给我。”
三爷愣愣盯着他,把手伸到他面前,许锥儿仔细摘着核桃肉,一块一块,吹干净了给他放在手心上:“你家核桃可香了,”他说,边说边冲三爷笑,这是他男人的亲弟弟,他要尽心疼呢,“你吃,吃完了俺再给你扒。”
三爷说不上是害羞还是尴尬,轻轻地瞧他大哥一眼,魏老大明显不高兴了,摆出惯常的那副冷脸,抓着许锥儿的胳膊,把人往他那边拽:“当大嫂就有个大嫂的样子!”
说是这样说,他手却温柔地把住那截细腰,对着他媳妇干瘪的小肚子,伺候人的老妈子似的,一下一下给他拍小袄上的灰。
许锥儿一看就是常被他宠着,大剌剌的,颤着颤着跟三爷说话:“你媳妇俺见过,可漂亮了。”
漂亮吗?三爷说不上来,只觉得一样是“姐姐”,一个冷得数九寒天,一个暖得阳春三月:“她……”他一不留神,说了心里话,“没你好看。”
“瞎说,”许锥儿笑他,当他是嘴甜,“人家浑身金光闪闪的,俺咋能比。”
三爷这才去注意他的胳膊,还有前胸和耳垂,干干净净几处皮肉,白生生的,没一点修饰,说不上怎么回事,他脸蓦地红了,慌慌张张有些坐不住:“大哥……那个我,”他低头躲着许锥儿,“改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莽莽撞撞就走了。
他这个“改天”,其实就是第二天,快晌午了,许锥儿正在院子里晒衣裳,他穿着一身新作的洋布褂子,面红耳赤地来了。
许锥儿看见他,熟络地叫一声“老三”,甩甩手:“你脸咋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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