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和朋友玩得尽兴,把上班的事忘啦。”
“年轻果然是好呀,还能有精力通宵地玩,我现在到点就睡啦,你别让贺医生知道,第一天上班就这样不行的。”
胡不成往里头探探,压低声音:“他不在吧?”
“已经起床啦,他每天十一点睡,五点钟就起床。”
“你怎么知道?你也住在这儿?”
“外面租房子贵,贺医生暂且收留我,等我有了积蓄再搬出去,我帮他打扫做饭抵消房租。”
“你喜欢他吗?”
“他是正人君子,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胡不成抱着肉包子啃,还要说什么,这时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不成。”
胡不成心口一震,贺亭林每次这么叫他他就寒毛直立,像给他心窝里安了一口铜钟,撞一下就来回地响,拔地的回音罩在他的胸腔里,震得毛孔全开、心跳加速、牙龈酸麻、神清气爽。
胡不成期期艾艾地捧着包子:“哎,师父。”嘴角还沾了点油沫。
贺亭林微微皱眉:“记得洗手,等会到诊室里来一趟。”
贺亭林的诊室清雅干净,一股子茶香味。墙上不挂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之类的锦旗牌匾,只有一副张仲景老爷子的挂像。张仲景发际线极高,秃噜着半个脑门儿,抬头纹又深又重,表情也很严肃。胡不成再看看贺亭林,有点后怕,如果当名医的代价是掉头发掉成这个样子,那老天保佑贺亭林还是不要当名医的好。
“坐,”贺亭林说:“以后不能再忘了上班。”
胡不成羞愧,又想抱怨他偷听,还是没胆子顶嘴。
贺亭林开始作开学训话:“我会每天考你功课,你要把该记的东西记住,不要忘了。如果不懂可以问梅谷也可以来问我,这是第一。第二,我在和病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有事就留字条在桌面上。第三,你要时刻记住,这里是医馆,不要大声吵闹喧哗,不允许你碰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不要和病人调侃玩笑,不能粗言乱语。这是我的规矩,你记好,如果有违反,罚做一个星期家务,帮梅谷打扫医馆。”
胡不成愁得皱鼻子:“其他的都还好,只有功课可不可以……缓缓地来?”
贺亭林思考再三勉强答应:“你不要妄自菲薄,即使当不了医生,能够自食其力就是好事。”
胡不成苦笑,他也知道自己的天分不在这上面。
要说天分这个东西其实是很玄妙的,胡不成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的天分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一个人知识学习能力不强,或许在实践方面能有所成就,比如匠人、技术工、运动员之类,但胡不成也不擅长动手,他的肢体语言天生带着笨拙,运动神经只能说普通,担石搬砖力气不够,干细致活手不够巧,只有打扫家务这样的事情还能胜任。
曾经,天庭专管占卜的神仙就当着天帝的面直接说,这孩子没有当神仙的天分,早点扔下去和她妈过日子比较好。胡不成当时很尴尬,小小的年纪较真起来被这个神预言困扰了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这个唠唠叨叨的糟老头言中了,没逃过被扔下来的命运。被贬谪之前胡不成一直纠结着,所谓当神仙的天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当神仙还要有天分?所以我的天分到底在什么地方?不会被我自己吃了吧?
一想到卜神那张比烂泥还臭的脸,胡不成又找回了心慌慌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问贺亭林:“师父,你觉得我有做这份工作的天赋吗?”
贺亭林犹豫一会儿,说:“万事三分天注定,但总还有七分人力在,你不要担心。”
这个回答很委婉。胡不成没咀嚼出什么味道来,他老实地去跟梅谷学习怎么管理仓库。仓库有规有矩,病例和药方放在右边的架子上,按照姓名顺序归纳;药材和医疗仪器放在左边的架子上,每次使用仪器或者取药材都要填写使用表格,其他单据又专门有柜子放置。
梅谷指了指架子后方的小门:“后面是放贺医生的私人物品的,绝对不可以进去。”
胡不成瞥了一样那沉沉的深红色木门,点头。
很快有人注意到胡不成在医馆里当学徒。
他接待病患的时候,有相识的同龄人认出他,立刻讥笑道:“真是羡慕你呀,学徒还有工资拿,哪像我们这些上大学的还要交学费呢。贺医生肯定不知道你是个傻瓜吧?”
胡不成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梅谷站在后面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走上来大骂:“说什么呢!小小年纪一点口德都没有,是你爸妈教你的吗?这里不欢迎你!立刻滚出去!”
别看她平时笑嘻嘻活泼开朗的样子,发起脾气来可把人吓坏了。男孩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像卡带的播放机尴尬地站着。
胡不成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傻瓜,骂你呢!”
男孩鼓气跺脚,气急之下说:“我知道骂我!”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他只能灰溜溜地从人群中逃出去。
胡不成追到门口,幸灾乐祸地目送人离开。这时一束用野草缠好的雏菊出现在他的脚下。他拿起来拆下绑在上面的字条,念道:“谨祝胡勉君百尺竿头,鹏程万里。氓川田氏”
梅谷挤眉弄眼地说:“是好朋友呀?你还挺有人缘的嘛。咦,这个花怎么闻起来有股臭味?”
胡不成找到门外去,只听到下水道井盖下隐约有两声蛙叫。田家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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