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快步往外走,走至前台时阮阳停下付钱,等结账完毕走出门,秦柯已经坐上路边出租离开。
茶楼屋檐飞翘,檐梁雕刻寓意吉利的祥云,在青砖石瓦路上投下流畅暗影。
阮阳站在阴影里,只需跨出一步便是晴空万里、光芒万丈。
他将鸭舌帽取下,抬头看一步之遥的阳光。
他有过灰暗痛苦的童年:生父不明、生母不管、继父不断。他一个人,在没有光明的岁月里踽踽独行。走失了童真、遗忘了梦想,人生最好不过赚足养老钱,平静到老。
直到此刻,他站在阴冷的暗影里,手掌伸进阳光里,他恍然:原来我也可以,原来我还可以......
可以爱人、可以做梦,可以有梦想。
凉意裹着微风沁入鼻尖,他一步跨入阳光,用力呼吸空气中阳光的味道,一颗心满满胀胀。
这一刻起,他真真正正从那个瘦弱满身伤的记忆里脱身。
他给路致远打电话,因为激动声音轻轻颤抖:“大哥。”
路致远似乎正在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音量压地很低,但语气温柔:“你先回御湖园等我。”
从茶楼到御湖园,需要穿越一整个城区的距离,阮阳没多想,招了辆出租车往回赶。
等出租车在御湖园外的铁门停下时,正好碰见买菜回来的王姨,她兴奋地朝阮阳招手,胳膊肘挂满蔬菜肉类,尤其一只硕大的土鳖在绿叶菜里尤其瞩目。
出租车司机透过车窗感叹:“哟,这土鳖够大啊!”
王姨特自豪,拎着土鳖往前凑:“可不是!整个菜场最大的!”
“阿姨您买这么大只鳖干啥用?”
王姨把下巴一扭,脸朝阮阳眼对司机,声音特洪亮:“买鳖补身体啊,我们家老板比较操劳!”
阮阳正下车,闻言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出租车排着尾气开远,王姨拎着土鳖走到阮阳身边:“赶紧进屋,等王姨给你熬汤补身体。”
阮阳羞着脸跟着王姨往里走,跨过铁门、穿过花园,最后实在没忍住,悄摸扯住王姨衣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王姨,我和大哥的关系......”
吞吐半天,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幸好王姨机灵,瞅着阮阳揪衣袖的手笑:“小阮,你们年轻人的情啊爱啊王姨不懂,尤其路总这些大老板的生活更是离我们普通老百姓十万八千里。但是啊......”
她把满手菜放在地上,直起身覆住阮阳手背,眼神尤其真诚:“王姨虽然不懂这些,但是看人准。路总啊,是真稀罕你。”
☆☆☆
王姨和阮阳在花园“谈心”的时刻,路致远正在办公室送客。
客人不是生意人,也不是合伙人,是两名警官,负责小容案件的刑警。
两位警官穿着便衣,但身姿挺拔、身形周正,其中一位刑警副队长在门口告辞:“路总,目前调查情况就是这样。因为有未成年人涉案的可能性,后续调查我们会尽量保持低调,如有需要可能还需您这边帮忙。”
路致远点点头,示意刘力扬出门送客。
他们身后的会客桌上,平放着一份尸检报告复印件,绝大多数内容与初次尸检结果一致,只是在最后一页添加了最新发现:在被害人后脑勺及背部位置发现旧伤,根据伤口位置及时间判断,怀疑其曾遭受校园暴力,不排除怀孕为被强/奸所致……
刘力扬走进办公室:“路总,小容的尸检程序已经全部走完,可以正式进行遗体交接了。”
“好。”路致远的声音透出难得的疲惫:“尽快准备葬礼吧。”
“是。”
☆☆☆
路致远回到御湖园的时候,正赶上土鳖汤出锅。
炖汤的两个多小时里,阮阳全程被王姨“洗脑”:
“小阮,路总是真稀罕你。”
“小阮,虽然你们比较特殊,但是吧王姨觉着也没啥大特别,关键啊,你得懂得疼人。”
“怎么疼?那还不简单,来,王姨教你!”
“洗脑”的效果很明显,以至于路致远刚在餐桌前坐定,阮阳就主动给他盛汤,动作殷勤、声音羞涩,别别扭扭的:“大哥,你多喝点。”
路致远抬着眼皮觑他,汤匙磕碰汤碗,刻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喝多了,你受得了?”
这算是一见面就开黄/腔了。
阮阳特别羞愤,怎么就受不了了?!他抬着脖子望过去,眼神特别气愤,耸着肩膀准备怼回去。
结果,话一出口,“怒怼”直接变成了没有底气的质问:“大哥,你怎么不告诉我,秦老就是‘为民发声’?”
王姨一直躲在厨房“观战”,本以为阮阳要“起义”,谁知架势够足却是个花架子,哀叹一声,扶着额头转回厨房,实在不忍直视。
阮阳自己也泄气了,感觉在路致远面前自己就是个怂包。
路致远气定神闲地喝汤,像看戏一样看着阮阳从生气蓬勃的“河豚鱼”瘫成“泄气皮球”,等到阮阳眼神都快散光了,他把汤碗“咚”一放,站起身把人拎过来,拎到怀里,揉猫一样揉几下,把阮阳揉地又软又乖。
“阳阳。”路致远下巴磕着阮阳发顶,双手环着他腰,声音荡进他耳郭:“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在你过往的生活里, 体会过恐和惊,忧和悲想来也不会少,所以,任何与‘喜’有关的时刻,我想你亲身体验。”
路致远的怀抱足够暖,说出的话足够柔。阮阳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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