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暮在定远侯府待得不安逸,任胥前脚才走,连着几日,又开始日夜梦魇缠身,梦里他被她的匕首一道刺穿,血流成河,那匕首上沾了毒,他的雪都是暗红凄艳的眼色,滚烫地,将一地碎琼融化成水,天色昏暗,白雪如鹅毛扑到阶下,他死的时候,质问她为什么,骂她是毒妇,骂她欺骗……
而萧战就高高站在垒台之上,冷漠讥诮地嘲笑她,自不量力。
盛迟暮从噩梦里惊醒,嘱咐齐嬷嬷帮她收拾东西,慌张地套上桃红棉缎软靴,齐嬷嬷问她怎么了,盛迟暮静不下心,“我要跟去西峻山。”
“县主,你这……”齐嬷嬷惊诧地望着盛迟暮,要是往日,她要任性,齐嬷嬷一把年纪,又没什么亲人,也不是任性不得,但眼下盛迟暮身怀六甲,有孕在身,怎么竟然一时头脑发热就要跟着胡闹起来?
盛迟暮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目光低垂,三个月大的孩子,在肚子里逐渐成形,也渐渐将她的小腹撑起了一些轮廓,她知道有个生命与她同为一体,可是……
“我梦到殿下出事了,嬷嬷。”
一滴泪从盛迟暮的眼角落下来,惊呆了齐嬷嬷。
她几乎快要以为,盛迟暮是不会流泪的人,美人楚楚,能打动的也不止有男人心,齐嬷嬷早拿盛迟暮心肝肉似的疼,她也不好反对,“县主,梦都是反的啊,而且你现在……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母亲那儿我不愿告知了,”盛迟暮系好藕色绡纱丝绦,“大夫说这胎已经稳住了,不会有大碍,我们走慢点,随行都有人保护,只要避过萧战耳目,不会出事的。”
“这……”
“齐嬷嬷,你让我任性一回。”
齐嬷嬷狠了狠心,她也是想到盛迟暮这几日睡得不安稳,要是见不着太子,想必她的心都不能安定,对孩子同样不好,“好,县主既然决心,老奴便陪你一道。”
齐嬷嬷对盛家军安心,可比对任胥那帮所谓亲信放心太多了,自然不会出上回那档子事,自然,也确实没有事,盛迟暮的马车一路平稳地到了西峻山,齐嬷嬷事先都有准备,给她在车中备了不少床褥垫着,以免磕磕绊绊,配了一名随行看护的大夫,另外让马车每隔一个时辰便停下来休息一阵,叮嘱盛迟暮,一旦身子有不适,一定要说。
盛迟暮宛如躺在一堆棉花里,对于马车行进之中的摇晃也不陌生,这一路上从未觉得不适,大夫也没查出什么,用了十来日总算跟着到了西峻山,当晚招待她的是孟彦,任胥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问及任胥行踪,孟彦只得如实相告:“太子妃殿下,殿下已经三日不曾回来了。”
“他去哪儿了?”任胥答应过自己要惜命,要计划周详才能行动,怎么会三日不归?
孟彦无奈,“殿下方来时,便说一定要追到逆贼萧战,带着人日日到西峻山隘口堵人,但始终没见着萧战的人影,后来殿下心急如焚,决心不能拖延,让在下带着人在西峻山青海峰放了一团山火,当日殿下便见着一对人马乌泱泱地吓得山来,在下那帮将士也没想到萧战一早在这山口伺机而动,正想回城调兵,可惜殿下追敌心切,带着骑兵便冲杀了下去,便没有了人影。算到现在,殿下已经足足有三日未归,也没有带人传信回来了,我们的人在西峻山大肆搜查,但从无线索,有人提醒,既然萧战有心窥伺西峻山,打开山道便是他的目的,说不定镛州城混入了奸细,在下两头忙,也不敢将此事上奏,太子妃娘娘容谅,在下现在实在不知该如何交代……”
那城主如何为难,盛迟暮早不愿在意了,她脑海之中,嗡嗡地,全是任胥那日答应她的话!
她若不来,怎知任胥竟然、竟然这次开这么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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