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在外头敲门,“公主,水烧热了。”
任长乐外表刚强,内心孤僻敏感,比谁都脆弱,晚星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她便猜到公主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当公主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是在发泄使气就是在哭。晚星不敢劝,不敢搅扰,默默捧了盆盂退了回来。
任胥留心着任长乐,听说她出门一趟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里,猜到她去见了萧战,暗恨她不争气,但以为萧战说了什么绝情的话,心道过不了多久任长乐会彻底死心,看透萧战那个伪善的人渣。长痛不如短痛,嫁给萧战,她这辈子过不好。
……
湟水河畔一道长虹纷繁绮丽,盛昀从河里起来,木杈子叉起一条咬着尾巴的活鱼,翩若坐在水边替他烤着衣服,娇艳的脸比五月的繁花还媚,眼波盈盈,头上系着一根绯红的长丝绦,挽袖深深扎起来,干起来简练又温婉。
唯独手腕上一圈银铃铛似的镯子,泄露了她异族人的身份。
盛昀走过去,将鱼放到她脚下,“翩若,今晚有鱼吃了。”
“嗯。”翩若没有得到盛家的认可,名义上还是他的小丫鬟,替他翻晒着被雨淋湿的衣裳,话说这里许久没下过一场雨了,盛昀刚到黄水河畔下了一场连着几日的暴雨,黄河一时间犹如到了汛期高涨,真是邪门,听说几十年没有过这种怪异天气。
翩若卑微地侍候在一旁,盛昀知晓她心里介意自己的身份,又被自己父母吓坏了,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她肚子里有了他的种,总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他不想把这事瞒着定远侯,终归他是要娶翩若的,他们要成为一家人。
“翩若,这些粗活不要干了。”他看着翩若又白又细的手腕心便疼。
翩若低着头,露出一截如瓷如雪的肌肤,秀气的颈项,戴着一圈银环,耳中也坠着明月珰,就是五官生得野性妖冶了一些,他母亲很不喜欢。盛昀偏偏爱惨了,只是他自幼便笨口拙舌,不会说什么好话赞美她,更不会像舞文弄墨的长安公子似的讨心上人欢心。
翩若有些抗拒似的,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你不是奴婢。”盛昀强调了一遍,直到远处有一个穿着严整盔甲的粗犷男人走过来,盛昀深呼吸一下,从容起身跟着他走开。
“什么事?”
校尉官虽然长得严肃,但难掩冲冲忧心,道:“公子,末将发现了一点不妙之处。”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了一站地图展开来,“先前县主回信,让您分兵驻扎湟水河以防不测,防的就是平南王异动。但是您现在看,近来西边羯人猖獗,平南王出兵借道黄谷关,势必途径湟水,而且末将先前得到了消息,平南王向皇上呈了一封书信,皇上遣返了萧战,萧战很快便要回来了。”
盛昀皱了皱眉,“平南王领兵镇压羯人不是一两年了,这不足为证据。”
远远地,翩若将鱼杀好了,串起来放在火架上翻烤,新杀的鱼有一种刺鼻的令人反胃的腥味,翩若害喜刚过,忍不住一股呕吐欲升起来,她紧紧压着胸口呼吸,耳中不断地传来“羯人”之类的话。
她是个羯人,盛昀是杀了她无数同胞的仇人,她竟然会有了他的孩子。
翩若自知是个罪人,她愧对父老手足,她再也无颜回家了。
翩若用手背堵住嘴唇,努力不发出一丁点呜咽声,另一手攥着木棍烤着鱼,他的衣衫就晾在她的旁侧,就算洗干净了也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她的一切都打上了他的烙印,成了他的附属品,就连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她都快守不住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校尉官扬眉,辩解了一句,“可是,二公子你是知道的,县主说的话从来没有错过。”
盛昀挥袖,“那是以前,她现在嫁给了任胥做他的太子妃,胳膊肘往外拐了,未必向着我。”他只是带着翩若出来走走,散散心罢了。
看着一旁专心留意火势的小女人,盛昀怕他烫伤了,不肯跟校尉再说一句话,转身便走回去料理他的鱼了。
校尉官无可奈何地收起了马鞭转身远远走了开去。
他们二公子哪儿都好,但唯独看上一个羯人女子,怕是要成为他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侯爷和夫人不同意,大公子不表态,县主远嫁长安,没有一个人替二公子说话的,尽管那个女人怀了二公子的孩子,怕也难以入盛家门楣做个小妾。
贱奴与主人之间,原本便是天渊之别。就连校尉官,看着亲如一体、挨着靠在一旁烤火烧鱼的两人,也觉得碍眼和别扭!
第35章
任长乐闹了两日不吃不喝, 似乎铁了心了与晋安帝硬磕到底,晋安帝对长女颇觉头疼,与马皇后商议:“朕还是早早将长乐嫁了人好, 教她收了这副性子, 看银修这段时日老实了不少,想必也是迟暮约束得紧。朕早该给她物色个靠得住的年轻人, 将她嫁了了事。”
马皇后替晋安帝揉着肩膀,替他放松肌肉, 晋安帝忙得手臂都难抬起来了, 马皇后找太医院的宫女学了点推拿的手法, 三两下按得晋安帝通体舒泰,马皇后提起任长乐,脸色动也不动, 只道:“那皇上可物色到了?”
说到这儿晋安帝才真是觉得头疼,“这长安城里怕是没人敢要她。”
又思忖着道,“前不久,南越王倒是有意将他儿子送来长安择亲, 可是百越太远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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