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草原同夏日的绿草如茵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美感和生机,到处都是枯死焦黄的草根,地面上面的茎叶都已经被饥饿的动物啃食干净。
草根之间还有许多未化的残雪,却也早已失了美感,只是黑乎乎的,里头还夹杂着许多秽物。
冬日草原最宝贵的并非食物,而且重要性更上一步的水!
即便没有正经粮食,将士们亦可吞噬草根,甚至掘地三尺,找出某些小动物藏匿的过冬粮食。
可假如没有水……
牧清寒举目四望,看的眼睛都痛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然而他却有种奇妙的感觉,身为神箭手特有的感觉:有人正在暗中窥探。
找到一块高地之后,他下令全员原地休整,准备随时迎接下次战斗。
他有预感,他们着急,被追的四散的炤戎骑兵更着急,因为好歹大禄将士还带了几日水米,可从被斩杀的炤戎骑兵尸身翻找、检查后发现,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带!或者已经吃完。
在草原杀马吃肉无疑自寻死路,因此除非炤戎士兵能餐风饮露,否则他们一定是最先忍不住的那批!
众人轮流警戒,其余人等都原地休息,就听卢昭突然笑道:”得亏阿唐兄弟没来,不然先就饿昏了。”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哄笑出声。
阿唐为人憨厚耿直,又勇武异常,毫不畏死,几仗下来就赢得了大家伙发自内心的敬服,人缘儿极好。他异于常人的巨大饭量也十分出名。
他骑术不够出色,这一回便没跟来,牧清寒临走前这汉子还极度委屈来着。
牧清寒也笑了笑,旁边的张京递上水囊,他笑着摇摇头,道:”我不渴,你先喝吧。”
张京不动,又将水囊往他手中塞来,直直道:”将军,莫要哄人了,早起我就见你将水让与旁人喝了,这会儿却哪里还有!瞧你嘴都裂开这么许多血口子!”
原先在家时,他称呼牧清寒为老爷。如今上了战场,便入乡随俗改成将军,开始略有不适应,可时日久了,反而觉得更加亲近。
牧清寒无奈,只得接了,也不过略抿一口,然后便不再张嘴。
张京也没奈何,只得接过。
旁边的于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贼笑起来,被问了才道:”炤戎鳖孙水米皆无,却还要如耗子一般东躲西藏,又伺机对付咱们,这会儿眼巴巴瞧着咱们喝水歇息,当真气都能气死了!”
说来好笑,”喝水”“歇息”,在普通人看来多么简单,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上了战场的这些儿郎而言,却已经是难言的奢侈享受。
众人闻言大笑,饮水的动作越发夸张,好似周围真有无数目露渴望的炤戎士兵一般,只恨不得羡慕死他们。
牧清寒跟着笑了一回,突然福至心灵,对众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围将过来,如此这般的耳语几句。
隐藏在附近的炤戎士兵果然一个两个舔嘴抹舌,双眼直勾勾、绿油油的盯着大禄士兵手中的水囊,恨不得此刻就跳出去抢了来喝个痛快。
又过了会儿,就见大禄派出去警戒的一个士兵突然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大声喊道:“有人,有人!我瞧见了,有人!”
就见那个带头的年轻将军大笑一声,长臂一挥,当即翻身上马,带着人往那个方向杀去,一行人呼啦啦就跑远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禄此番出战带了通晓炤戎语言的翻译,而炤戎军中同样也有通晓大禄语言的士兵。
那士兵侧耳听了会儿,发现那些人喊的都是什么“将炤戎蛮子赶尽杀绝”之类的言语,并不说给上官听,只喜道:“走了,他们走了!不知追谁去了哩!”
这些人这两天着实被牧清寒带人追的惨了,只要稍有停顿,后头必然会传来隆隆马蹄,也不知这些中原的软猪哪儿来这般精湛的骑术和坚强的意志。因此他们完全无法进行饮食补给,这会儿早已是困得死去活来,饿的头昏眼花,渴的喉咙冒烟,一张嘴便如同刀割也似的疼。
一个将领打扮的炤戎人狠狠朝地下啐了一口,却因为极度缺水而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声音嘶哑的咒骂不休。
这些人刚要往反方向走,方才那个翻译官却突然惊喜交加的大喊起来:“水,水囊!他们落下了一个水囊!”
此时此刻,“水”这个字便仿佛有了无穷无尽的魔力,这一声发出来,方才还半死不活的炤戎士兵从上到下俱都好似被打了强心针一般,刷的往那头看去。
水!
方才大禄将士喝水他们都是瞧见了的,不知多少人都跟着偷偷的吞口水,这会儿竟发现有一个水囊落下,简直不亚于天上掉馅儿饼!
当即便有人忍不住跳下马去,飞奔过去捡拾。
“且慢!”到底是有人警惕心较高,见状连忙制止道:“须得谨慎才好,在这冬季草原,水何等宝贵!那些大禄士兵也不是傻子,走时如何会不检查,丢下这般珍贵物资?”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停住了,也觉得有诈。
然而既然世上有饮鸩止渴这么一个词,就必然有其道理。
不等炤戎将军下断论,已经有别样的声音冒出来:
“能有什么诈!那水囊分明大禄的将军也喝了的,难道还能有毒么?”
“就是,大禄钱多人傻,又大手大脚惯了,身处那般肥沃的土地却从来不知珍惜,便是丢一个两个水囊又如何?”
此时,对于水的渴望已经逐渐占据上风,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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