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黎民百姓对不住自己么?还是知人善用的圣人?
不,都不是,他们都没错,错的只是炤戎,只是贼心不死的炤戎!
便是没有牧清寒,也会有旁人,会有无数将士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最后的功劳簿上头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也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曾经为了那一寸寸土地拼死战斗过……
那么牧清寒不去,换别人去么?
不,他们做不到,这样太自私,太卑劣,他们做不到。
杜瑕想啊想,却想不出一个真正强有力的理由将他留下,最后终于忍不住,竟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要打仗!”
她哭的凄惨,喊得压抑,只把牧清寒一颗心都哭的碎了。
是呀,为什么要打仗?
战火一旦燃起,又将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又将有多少人的父亲,多少人的儿子,多少人的丈夫无法重返故土!
说到最后,牧清寒自己也不由得湿了眼眶,是呀,为什么?
不去,是为不忠;可若是去了,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呢?
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留下这娘儿俩可怎么过!他跟他的孩子还未曾蒙面呢!
到底是有孕在身的人了,杜瑕本就容易疲惫,这消息更是打击巨大,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牧清寒睁着两只眼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守了她一夜,然后天刚亮就去了杜家。
牧清寒等人要挂帅出征的消息已经传开,杜家人也是万分感慨,昨晚几乎谁都没睡着,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这会儿一个两个的精神都有些为萎靡不振。
王氏更是想起来就哭,想起来就哭。可她又怕不吉利,反而给女婿召祸,便拼命忍耐,越发心如刀绞。
她苦命的女儿啊!
这会儿外头的人通报说姑爷来了,众人都是一怔,忙收了泪意,赶紧叫他进来。
见大家都在,牧清寒刚一进门就一掀袍子,结结实实跪倒在地,朝杜河和王氏磕了个头,沉声道:“岳父岳母在上,小婿不孝,改日便要出征,此去迢迢千里,死生未卜,小婿不在期间,且叫娘子来家住着,劳烦二老多加照拂。”
王氏越发悲从中来,强忍泪意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她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疼?你只管安心。”
牧清寒认真道谢,又磕了一个响头,狠狠攥了攥拳头,这才牙关紧咬的说道:“沙场无眼,小婿……若是小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娘子不必守节,她还年轻,又有财产,就,就再找个人嫁了吧!”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王氏慌忙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渗出,越发心似刀割。
杜文也不禁动容,眼眶发红,鼻梁泛酸,欲上前扯他起来,恨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不过是打仗罢了,与你同去的朱元老将军不知打了多少回,至今都好端端的,你尚且年轻力壮,如何偏要说这些丧气的话!”
谁都知道打仗的危险,可谁又愿意听亲人亲kǒu_jiāo代后事呢!
牧清寒刚要说话,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众人抬头一看,不禁愕然,竟是杜瑕!
“你,你简直混账!”
早起杜瑕不见了牧清寒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忙问了家中下人他的去向,便匆匆赶来,谁知才刚进门,就听见他说了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心口只又疼又气,当即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来,抬手往他脸上就是一巴掌,居高临下的骂道:“你疯了不成?不过去打个仗罢了,做什么这幅如丧考妣的模样?若给圣人知道了,你仗都没开始打的就先给自己定了死罪,也不必出去了,先就治你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推出去砍了是正经!”
这一巴掌来得又急又快,且她盛怒之下力气极大,牧清寒没来得及,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躲,正面受了,直觉火辣辣一片的疼,不多会儿就肿起来了。
杜瑕兀自不解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不知道的只以为是我贪生怕死,殊不知竟是你想借机摆脱我呢!”
她一行哭一行骂,最后干脆咬牙切齿道:“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若是你当真死了,老娘还懒得再嫁呢!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何苦再去伺候什么臭男人!我就有空便赚钱,没空便打孩子,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若是遇到什么俊俏fēng_liú的小生,自然也乐意调戏一番的,谁与你守节去,想得倒美,呸!”
这话着实石破天惊,只吼得众人都是呆了,许久还回不过神来。
杜瑕又骂了许多话,最后自己觉得略略平复了些,又狠狠扇了第二巴掌,然后就一甩袖子走了。
牧清寒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中诸多念头不住翻滚起伏,只恨不得说与谁听才好。
良久,王氏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先打发人追出去看女儿的情况,紧接着又骂道:“造孽,造孽啊,炤戎的那群糟烂王八羔子,都是蛇蝎心肠,转生的夜叉,养不住的白眼狼!已经祸害了咱们一个公主还不算完,这回竟又打算祸害咱们百姓了啊!难不成他们就不怕死,他们就没有妻儿老小的?也不怕伤天理!”
杜文沉默良久,上前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正色道:“慎行,我知你是好意,可,唉,罢了,你也是个明白人,如何不明白我妹子的心思?你说这话给她听见了,当真是用刀子剜她的心!”
“却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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