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笑了,像是看到一只调皮的宠物那样,戏谑地笑了笑,道:“要不我帮你回忆一点?”
就像是从地狱吹来的一股阴风,杜衡压着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你是卢家家伎之女,你的母亲就在洛阳城郊的紫微观,是吗?”
卢瑛听到这个,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膝行到杜衡跟前,哭道:“仲平,仲平,我求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是日后,日后,我总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人,还是钱?”她一边说着,一边瑟缩着将袖中的所有金叶子都翻出来,放在了杜衡跟前。
杜衡扫了她一眼,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垃圾一样,冷冷地吐出一句“滚回去,想起来了就说罢。”
卢瑛被他阴冷的语调吓得抖了抖,竟不自觉地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说,我说,求你放过我吧。”
“说。”杜衡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快要被抽干了,懒懒地答了句,然后就往后一靠,仿佛不甚在意地盯着卢瑛。
卢瑛闭了闭眼,然后就在杜衡的目光下,苦涩开言道:“当日你来洛阳,兄长就已经打算好了。”
“你还记得你在兄长书房里看到那个对联吧。那是兄长曾经琢磨多年的绝对,自以为无人对得出来……”
杜衡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想到那个挂在卢璈书房里的对联,本来以为是文字游戏,想不到竟是卢璈的得意之作,而自己少年轻狂,顺手就写了三个下联出来,再想不到祸由此来。他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问道:“瑛娘,当时在你们眼中,我是不是很傻?”
卢瑛被他这样温柔而诡异的语调吓得一抖,刚要否认,就听到杜衡自言自语道,“想必是蠢得每个人都想我去死一死,呵呵……”他说到最后,竟然就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到最后,他几乎要一口气提不起来,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看着卢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继续!”
她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继续说道:“兄长那时候就已经起了心思,就请了你到洛阳来,啊,不,是骗,他是把你骗来的。”卢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给不在场的卢璈泼脏水,企图减少自己身上的罪责。
“骗么?”杜衡看着她,露出了甜蜜的笑意,仿佛热恋之时,道:“不应该是说你吗?瑛娘,你当日可曾对我有一丝情意?”
卢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我都是被迫的。”
“哦?”杜衡笑了,道:“从一个卑贱的家伎之女到卢家正宗娘子,就算是被迫也值了,是吗?我又算得了什么?!”
卢瑛听到这里,心中忽然生出了无限委屈,倔强地昂起头,两眼通红地质问杜衡,道:“若当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还会娶我吗?!不会,你不会的。所以我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错?!”说到最后,她也自觉感动,竟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你只是想求个幸福美满,自然没错;你兄长求的是扬名立万,也没错。”杜衡语气平淡,仿佛不带一丝戾气地说道,只是说到最后,他才问道,“那我错了吗?!”
是我错了吗?!杜衡每每都在想这个问题,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想,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为什么我爱的人要这样对我?我是作了什么孽才要得到这样的报应!
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一直压在心底的委屈和不甘,仿佛也要汹涌而出,化为血泪,但他只是抬起了头,竭力将眼泪憋回去,在这里哭也没用,若是薛承业在就好了。一想到薛承业,杜衡只觉心里一慌,就觉得好像被口水呛住了一般连连咳嗽,等稍稍平复过来,往后一躺半合着眼,一挥手示意卢瑛继续说。
卢瑛看了看杜衡因为咳嗽而有些发青的脸色,不由得有些窃喜地想到,看来杜衡的身体很差,那他是要死了吗?若他死了,那我也解脱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暗暗下定了决心,说道:“你当时确实是太傻了些,什么都不懂就来了洛阳,还住到了兄长家里。兄长有好几次就险些按捺不住,半夜就摸上门了结了你。”
杜衡回忆了一下,他记得还是主人待客亲切的情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她继续说。
卢瑛看着他衰弱的样子,心中平添了几分喜悦,说出的话却更多了几分恶意和嘲讽,说道:“然后你就见到我了,我很好看吧,让你喜欢我很容易的。我也是读书识字的人,比她们要好多了。”只是出身不好,她们是名正言顺的卢家女儿,而我只是一个家伎的女儿。
若不是卢瑛和老爷子长得相貌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卢家的种,想必也早就被拉去待客了,再不成就是被提脚卖掉。而她虽然没有被卖,在卢家也是主不主,仆不仆。所以,她做梦都想成为真正的卢家女。面对卢璈提出来的交易,她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要骗的人是谁,那人会有什么后果,卢瑛根本不关心。
她继续说道:“我只是不小心在你经过的道路上,不小心掉下了几首自己写的诗,连我的人都没有见过了,你就去找兄长求亲。呵呵,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杜衡,看到他躺在对面,几乎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一样,就试探着停了下来,然后又听到一声凌厉的呵斥,“继续说!”
卢瑛听到那嘶哑的声音,抽了抽气,继续说道:“然后兄长就准你来见我了,或者说他早就等得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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