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以云霄飞沙的硕大,在装了这么多人之后都显得稍有些拥挤。苏濯抱着薛笑白坐在船顶向下瞭望,密密麻麻的人头少说也有八九百个。他们大多数人都心怀宏图,想要在中大陆遇到什么奇遇——比如找到仙人遗留的宝物啊,得到哪路神仙的亲睐啊,获得什么稀世功法啊之类的,那便可以一步登天,逍遥一世。
苏濯轻叹一声。
薛笑白不解道:“师兄,你为什么要叹气?”
苏濯淡淡道:“因为这里没有人想过,也许里面的世界,是地狱也说不定。”
薛笑白疑惑:“地狱……是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一个不对的词语,苏濯笑道:“我自创的,就是魔界血池的意思。”
薛笑白点了点头:“据说魔界血池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地方,掉落进去的话,就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那么师兄,轮回是什么?”
苏濯轻笑道:“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与笑师弟你因故分离了,然后有一天再度在世界的某一处相遇。”
薛笑白捏紧了苏濯的衣角:“那魔界血池真的好可怕。”
苏濯轻轻点头。
为了让万绿时与钟锦年有理由快速的追上琴欢颜的脚步,所以他当时设想了天柱废墟的剧情。而因为他自己希望变强,所以安遗音在多方默许下打开了中大陆的结界裂缝,让他这个不愿意回仙界的人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入其中,快速升级。
无论这次的行程是因为哪种理由,都与苏濯有着断不开的联系。而无论是哪种理由,最后的结果都是有数百人需要葬身其中。
机遇,更多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除了这些年龄不小情商不高的愣头青之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与长老们岂会不知这样的结局?但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做出了选择,做了会承担巨大损失的准备,也不愿放弃这一丝机缘。
这对于他们而言,安遗音开给苏濯的后门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惊喜?
所以苏濯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
苏濯和薛笑白两个人坐在船顶上兜风,下面的薛长生却没有这么淡定。他绕在泰山真人身边做着最后的努力,若不是还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在场,他几乎要学少年时百试不爽的绝招坐地嚎啕了:“师兄!成儿是我唯一的徒弟,中大陆是仙魔的战场,当年无数的渡劫大能都在第一场战争中受到波及化为飞灰,其中危险可想而知!若是成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是好!”
泰山真人沉声道:“你还有笑白,这话莫要让笑白听到了,否则平生间隙。”
薛长生恼火道:“笑白我一直将他当徒孙来样,比起我,他更像是成儿的徒弟!师兄你又并非不知,成儿的年纪有多小,便是有资质又如何,在成长起来之前,他就是一只幼兽,一只能被大人随手捏死的幼兽!”
泰山真人沉声道:“我意已决,师弟无需多言。”
雪云宫主在旁边打圆场:“我等修道之人本就是与天相争,长生真人也不必太过保护。再者我听闻景记大力夸赞过长生真人门下的薛师侄,我虽未曾与薛师侄谋面,但却相信景记的眼光,相信薛师侄定能保护好自己。”
如果说万绿时的美是清纯间带着妖媚的绝代芳华,那么雪云宫主就是真真正正的菩萨外貌。端庄,纯净,严谨,慈爱。明明外表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却让人仿佛有一种看到祖母的亲切感,又不禁为那副绝世的外貌感到心动。哪怕是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也会不禁对其心生好感。
薛长生也不例外。
他深呼口气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另几位掌门人也都合声劝他。虽然表面上冷静了下来,但是心中那名为担忧的焦灼却始终焚烧着他的内心,让他坐立难安。
恍然间,薛长生不太和时宜的想到了两百年前的一幕。他的父亲……那个连面貌都已经模糊不清的伟岸长者,在离别之时是否也曾是他如今这般的心情?
若是可以……若是可以的话,他也多么想要像父亲一样守卫自己的弟子,百般疼爱,千般照料。只可惜不行,他没有父亲说一不二的地位,没有父亲强大无比的力量,甚至没有父亲渊博似海的学识。他只是一个靠着父亲荫蔽才坐上破剑峰峰主的金丹期,他只是一个要靠着师兄师姐照顾的二世祖,哪怕他真的下决心要好好努力,那所谓的资质二字却注定了,在正道之途上他永远都只能止步于金丹期。
而他还有多少年寿命呢?
再过不了几十年,当他大限已至的时候,若薛复成还没有能力可以自立,又该如何呢?那个时候,恐怕他和薛笑白两个人连破剑峰都呆不了,只能被狼狈地赶下山,或许还会在不得已之下投入其他人门下。
这是他的无能。他无法像父亲为自己铺好道路一般为薛复成安排好未来,所以哪怕千不甘万不愿,他此时也只能屈服。
因为他的弟子和他不同,他已经注定止步于此,可他的弟子还有无限可能。
泰山真人看出了他的妥协,轻轻长叹一声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
薛长生还有些别扭,他转过头不想理这个方才难得对自己强势一回的掌门师兄。泰山真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他的双眼一厉,右手突然紧握成拳用力一拽,一只黑色的乌鸦从窗口被硬生生的扯了进来被泰山真人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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