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谢冰媛从古琴旁款款起身,黛色素袍衬得她身段玲珑。谢冰媛不卑不亢走过来,曲腿行李:“见过将军。”当她抬眸一看传闻中横刀立马的沈大将军,心里猛然一跳。
她脑海里暗想的沈清爵,应该是五大三粗可比男子的粗狂威严女子,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样气度雍容不怒自威的清瘦高挑女人。
沈清爵茕茕孑立在一旁,玄色斗篷无风而动,说不出的冷冽倜傥,白壁一样的脸上面无表情,精致的上斜眼里却好像有一川浓烈的江南烟雨。
谢冰媛被称为皇城第一绝色,这一年见过沈清爵之后,心里已经悄悄把这个名号戴给不自知的沈清爵了。
沈清爵没有答话,丝毫不把繁文缛节当回事。她踱步到桌边坐下,衣诀翩翩,质地极好的流苏跟着一起摆动。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勉强压下要汹涌澎湃冲出胸口的感情。
“你每天唱戏还要弹曲,不辛苦吗?”沈清爵问她。
谢冰媛没有想到沈清爵会来这么一句。
“人哪能一直轻松,想明白了这些又哪会辛苦。”谢冰媛看着沈清爵十分随意自然的举动,也跟着放松下来。
“牡丹亭我从未在人前唱过,将军怎么知道。”世人都知道京戏盛行,昆曲衰落,而谢老板不仅京戏独领风骚,开腔昆曲更是一绝,只是老板从不唱牡丹亭。
沈清爵怎么知道?前世北上御敌出发的前几日,谢老板身披锦缎在下了雪的梅林里给她唱了牡丹亭送别。
“这两年的清伐战争以后,前朝旧王侯十二位都不在了,我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跟着老奶奶听戏,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寂寞寥落,就试问问谢老板会不会唱牡丹亭。”
谢冰媛听着这段话,心里的惊惧越来越重,如果不是她幼年周游合国,几乎就要淌下冷汗。
沈将军自小在皇宫长大,当然不会是现在的皇宫,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已经覆灭的旧朝。世人都知道,前朝末年政治溃败,多年以来英雄帝王的江山到最后被把持在一个老妇人手里,薄姓穷途末路,老妇人却每天听戏游玩作乐,被多年来虎视眈眈的敌国欺负到了头上。
跟着老太太听戏,怕是前朝太后的干儿子皇帝也不行吧?
而这样一位尊贵的和前朝纠缠颇深的郡主或者公主的人物,跟着新朝四方戎马,短短两年覆灭了十二个前朝旧王侯。
谢冰媛抬起眼在看眼前白璧无瑕的人,眼神有些许的复杂。在她面前悠闲喝茶的人到底有什么雷霆手段,自己又哪里吸引了她。
沈清爵转头看着她,目光中蕴含着别样的温柔:“清爵对谢老板仰慕已久,今天特此来问,谢老板什么时候开台唱戏,我好去梨园洗耳恭听。”
谢冰媛低头一笑,她自然不信沈清爵的话,只是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是现在的她能想明白的。
“改天唱。”
沈清爵听了这话,眼里含笑,“打扰了,那就改日再见。”说完起身出门,神色十分轻松。
再回到旧王府,已经是深夜时分,十灵掌着灯撑着脸坐在大厅桌子旁的油灯旁,看来是没有等到她睡着了。沈清爵一抬手,油灯灭了,屋子回归黑暗。
沈清爵摘下狐裘放在一旁,独自走上阁楼的书房。
黑暗里的人总是这样,没有白天日光的照耀,更加接近自身的灵魂。死过一次的沈清爵理应无所畏惧,但是她很快发现,她还是十分害怕与谢冰媛的分别。没有前不久的生离死别,她或许永远也不曾明白谢冰媛这三个字对她的含义。
沈清爵掌灯,研墨提笔,站在书桌上及身长的画纸旁,也许没有明天的日头初照,她恍惚一会儿会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之中。
而把谢冰媛的画像带在身边,倍受煎熬的囚牢也许是最合适的温柔乡。
她一站就是一晚上,当最后一笔落下,日光初晓,画中的人穿着贵妃服回眸看着她。沈清爵一阵恍惚,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沐国十七年还是二十二年。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横刀立马,唯我沈大将军。
第5章 惊谁的梦
盯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沈清爵放下已经干涸的笔,走到书房门边的墙壁上把画像挂好。
一朝重来之后,她可以重新活,可以重新把谢冰媛抓在手中,但是只要她还有一分记忆,想起那一幕的生离死别,就不能不黯然伤神,仿佛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她,这一世该用怎样的心来待她。沈清爵分外在乎的谢冰媛,也许是她重来以后唯一的弱点。
沈清爵关上书房门,施施然走出来,抬手击了击掌。几瞬息之后,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大厅走进来跪在她的面前。
“郡主,有何吩咐?”黑衣人低垂眉眼,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十分恭敬忠诚。
“梨园的谢冰媛,你以后就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但是不到要紧关头不要出来,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从今往后不必跟着我了。”沈清爵负手走进大厅,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跟过来的黑衣人。
“郡主,那您身边不就没有……”黑衣人跪在地上,十分不解沈清爵的决定。他武功出神入化,这些年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为沈清爵挡了多少次暗杀。
“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你隐匿在我周围,算是埋没了你的本事,这次你暗里保护她,也可以明面上为我做事。”
沈若光不再说话,低着头答应了沈清爵的要求。很快转过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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