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西还没接到手,小家伙就“咔咔”地开始哭。
柳侠诧异:“吃饱了怎么还哭?”
陈忆西拿起奶瓶在茶几上轻轻磕了两下:“原来我都是一次给他喝150,回来后,家里阿姨帮忙看了两天,她总给沏200。
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喂大的孩子比较容易发胖,因为母乳喂养的孩子饿了想吃马上就能吃到,而喂奶粉的孩子都是饿的不得了了,大人才想起来给沏奶粉,半天吃不到嘴里,久而久之,他们会形成对饥饿的恐惧感,长大后,他们就会表现得对食物比较迫切和执着。
所以,我就又给他改回来了,结果他每次喝完都不愿意……”
“再沏再沏,”陈忆西没说完,柳侠就把奶瓶拿过去了,“胖就胖,再胖也不能饿着。”
他把小孩儿放在陈忆西怀里,拿起奶瓶就跑了出去:“双双,我再用点凉开水。”
三分钟后,小家伙又抱上了奶瓶。
柳侠帮小家伙托着奶瓶问:“对了,我们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怎么会给他喂奶粉?他妈没奶吗?”
“思危,居安思危,”陈忆西说,“我弟弟起的。”
“这名字不错,一听就特有水平。”柳侠发自内心地说,“姓什么?名字很多时候要和姓搭配着起,尤其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姓,否则会……适得其反。”
“嗯——”陈忆西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沉吟了好几秒钟才说,“还没决定到底姓什么。”
“啊?!”柳侠惊讶,“姓什么……还要决定?”
陈忆西摊了一下手:“我弟弟……情况有点特殊,他想让孩子姓他爱人的姓。”
“哦——,我知道了,”柳侠恍然大悟,“现在计划生育,就一个孩子,如果女方是独生子女,姓谁的姓确实有点为难。”
“我弟弟……不是,”陈忆西说,“他爱人和我们家一样,兄弟姐妹好几个,他们是……”陈忆西垂下眼帘,在想合适的措辞。
柳侠探究地看着她。
陈忆西却摇摇头,不说话了。
柳侠试探着说:“你们家里人不愿意?”
陈忆西想了一下才说:“也可以这么说吧,主要是,我爸爸不愿意;不,也不对,我爸爸是……是压根儿……就不愿意我弟弟和他爱人在一起。”
柳侠觉得不可思议:“还有做爸爸的想让儿子离婚的?”
“呃,不是,”面对思维方式比较直线条的柳侠,陈忆西觉得有点表述困难,“我弟弟现在的妻子,不是……他爱的人……”
柳侠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所以他不顾礼貌打断了陈忆西:“不爱他当初为什么会结婚?离婚对女人的影响很大的。”柳侠不知道,他的语气中满是控诉。
“他不想结,他现在的妻子也不想,他妻子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们俩都是被逼的。”陈忆西几乎是有点急切地解释道。
“我次……咳咳,”柳侠尴尬地假咳了一声,他觉得难以置信,“京都也有这样的事?”他以为逼婚的这种事现在只会发生在柳家岭那样贫穷落后的地方。
“有,而且还不少,”陈忆西说,“尤其是……某个……某个比较特殊点的阶层。”
“比较特殊点的阶层?”柳侠疑惑。
“对,”陈忆西说,“某个……把所谓体面看得比天都大的阶层。”
柳侠看着陈忆西,他想不出她所说的这个阶层,苦思冥想中,柳侠脑子里忽然一点火星闪过,他看着怀里吃饱了昏昏欲睡的小孩儿:“不对啊,你弟弟要让他和他不喜欢的妻子生的这个孩子,姓他爱的那个人的姓,这,这……他到底是爱他那个爱人啊,还是恨他那个爱人啊?”
“思危不是我弟弟的妻子生的。”
“……?!”柳侠睁大了眼睛,“不是他妻子生的?他和他喜欢的那个人偷,偷……”偷情这个词他说不出来。
“思危是试管婴儿,我在美国找的人代孕生下来的。”陈忆西说。
“试管婴儿?”柳侠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他看看怀里的小婴儿,再看看陈忆西,没办法把小婴儿和陈忆西说的话联系起来。
这孩子白白嫩嫩,和正常妈妈生的孩子一模一样。
“对,试管婴儿。”陈忆西平静地说,“我弟弟非常非常爱他的爱人,他坚持要让我先为他爱人培养个孩子,我和我丈夫答应了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爱人的精子活性很好,我们顺利地得到了受精卵,但代孕的人两次都是在四十天的时候流产……”
“啊……”柳侠不知不觉地被陈忆西的话打动,为那个从未露面的爱人揪心,“那他,他是谁的?”他看看小婴儿。
“思危是……我弟弟的。”陈忆西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气短,觉得很对不起面前的年轻人,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解释一下,“我弟弟和他爱人之间最大的阻力来自我爸爸,我和我埃文斯都觉得,我弟弟如果有了孩子,我爸爸会改变态度。我们都觉得,他们俩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柳侠受到的冲击有点大,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觉得陈忆西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大对,但一时又找不到那个不对的点。
他正看着那个蓝色的包思考,陈忆西的电话响了。
“喂,罗樱。”
“忆西姐,你在哪儿?”
“在外面,和一个朋友一起喝茶。”陈忆西说着站起来,对柳侠做了个“抱歉”的口型,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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