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亲耳听到丁红亮刚才那番很明显指向他的话,柳侠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正中他的下怀。
他和丁红亮点头,并不是交好的表示,他看似轻松友好的态度,能让丁红亮清楚地知道,他,柳侠,就在这里,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丁红亮以后不用装糊涂和他套近乎,没那种可能了。
冯红秀拿出一个写着柳侠名字的信封递给他:“数一遍。”
然后她又恢复了抱着膀子的姿势靠在椅子上,阴阳怪气地对丁红亮说:“哟,怎么不说了?说完了?
哼哼,你说完了,那就听我再说一遍,奖金分配制度是队里制订的,我一个小出纳只管执行;
出勤是你们各自的主管领导报上来的,我只管照着算;
分房子那事是领导们研究决定的,更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听清楚了吗?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如果听清楚了,有胆子,就去找马队长和你们朱科长蹦去;
没胆子有本事也行,去做一份测量报告拍在马队长桌子上,我保证比你在这儿拍我的桌子管用。
没胆子又没本事,哼哼,你把这种桌子拍烂他管个屁用啊!”
柳侠正在数钱,他感觉到丁红亮的目光好像不受控制地在看他手里的钱,心里暗暗嘚瑟了一下。
“一共是六百八十九块一毛七,对了,那我先走了冯姐。”柳侠把钱又装回信封。
冯红秀笑笑:“走吧,记着回头请大姐吃一顿。”
柳侠双手插兜,款款洒洒吹着口哨下楼梯,后面传来“嗵嗵”的脚步声,紧跟着,丁红亮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妈的,中国就是被你们这些官老爷给搞成这样的,中国早晚要葬送在你们这种蛀虫手里,没有民主,没有自由,嫉贤妒能………”
柳侠看着丁红亮的背影,挑挑眉,把《少年先锋队之歌》换成了《国际歌》。
听说丁红亮和张树宝是姨表兄弟,别说,这两个人有些地方还真像。
柳侠一路上又碰到好几个过来领工资的人,都和往常一样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他的心情丝毫没被刚才那件事影响,这种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管不着;
至于丁红亮针对他的那些话,他更加不介意,现实就是他自己宽宽绰绰地住一间单人宿舍,丁红亮和吴小林合住一间集体宿舍,而且付东有话放在那里,如果有新进的人员没地方住,随时可能往集体宿舍里分人,队里的决定,集体宿舍的标准是四人一间。
所以说,如果必须得有一个人生气,那也不该是他柳侠啊!
猫儿看到柳侠拿回家的钱非常高兴,小手搅拌着饺子馅儿对着他笑。
柳海走的时候,柳侠不在家,猫儿按照提前和柳侠商量好的,把家里全部五千五百块钱的存款全部塞给了柳海。
给臭六叔钱,猫儿没一点舍不得,想起臭六叔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家里人,他还很难受,但家里一下子没了存款,猫儿还是有些心慌的。
现在,家里又有钱了。
不过小家伙没像以往那样放下手里的事先跑过来数钱,他拌好了馅儿,又把面挖出来,才过来接了钱数,柳侠过去和面。
原来猫儿不让柳侠和面,都是他自己和,后来柳侠听郭丽萍说,和面是个力气活儿,特累手腕,如果年龄太小经常和面,手腕会落下病来,他就再也没让猫儿和过一次。
小家伙现在包的饺子大小基本已经正常了,只不过还是达不到有个圆鼓鼓的肚子、可以排着队站着的程度,他包的都是扁扁的月牙形,本地还把饺子叫做“扁食”,猫儿包出来的可谓名符其实。
两天的时间眨眼即过,星期一把猫儿送到学校后两个小时,柳侠就出发了。
他们这次的队伍是黄河测绘的原班人马,除了领队换成了岳德胜,吴小林也依然跟着他们这个队。
车子一直向西,从国道转入狭窄破落的地方公路,下午三点,在柳侠几乎绝望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一个小县城,一个比他当年上高中时的荣泽老城看上去还古朴安静的小城。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的目的地在小城西南大约四十公里的山里,和这里的山比,柳家岭确实应该算丘陵地带。
柳侠开始了和当初实习时几乎同样的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十几个人每天跑点、放线、打桩、放样、记录、计算、绘图,
每个人都非常非常努力,他们每天早上只要能看清楚数字,就开始作业,每天三顿饭加起来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下午一直到无法看清楚仪表上的数字才收工,大家都想尽快结束这里的工作出去。
柳侠他们来的时候,马千里初步估计他们应该需要五周的时间完成数据收集部分,柳侠希望把这个时间至少提前一周。
但他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不可抗因素——天气。
柳侠他们连续工作了十七天之后,这里下起了连阴雨,如果不是当地配合他们工作的土地局的人经验丰富,柳侠他们可能会被隔绝在山路,跟他在柳家岭一样,十天半月都出不来。
他们在县城的招待所住下,一边整理计算数据,一边等待天气放晴。
他们在招待所住了整整一星期,柳侠每天都在进最大努力做计算和绘图。他们这个工程不同于黄河测绘,那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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