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把自己的手捂在柳凌手上,也用力搓:“没法,雪下了大半天才将盖着地皮儿,不影响采集数据就得一直干。“
柳凌柳海回来了。
坐在温暖的被窝儿里,怀里是呼呼儿酣睡的猫儿,抵足而坐的是天天都想念的五哥六哥,柳侠觉得窗外呼啸的西北风都多了几分温情。
柳海靠着墙角,兴奋中带着忐忑和一点愁容:“曾大伯说,对俺这一行来说,学历和毕业证不是不重要,但不像对你们学理工哩那么重要,所以他才给我这么安排,幺儿,五哥鼓励了我这么多天,我还是有点害怕见咱伯咱妈还有咱大哥他们。
曾大伯给我找好了担保人是不错,可是您都知道咱家人哩性子,他们肯定还是觉得欠了人家一个天大哩恩情,以后肯定又该想着得节衣缩食给我攒点钱,尽量叫我搁外边不受罪,不欠人家哩更多。
这几年咱家哩日子才好过一点,咱伯咱妈咱大哥才过上几天舒心日子,我就又给找个这么大哩事,还得叫他们成天担心我。“
柳侠说:“你说啥咧六哥,你这种事越大,咱伯咱妈咱大哥越高兴,你只要记着到法国后经常给家里写信啥哩,叫咱伯咱妈还有俺都知道你过哩咋样就妥了。
当初你去京都,明知道你跟着曾大伯,吃哩穿哩肯定比搁咱家好可多,可咱妈还是难受哩哭,你走以后可多天,咱家哩人都不敢提起来你哩名儿,一说咱妈就掉泪,就跟咱五哥去当兵后那些日子一样。
咱家就咱伯算是出过国,还是去打仗咧,朝鲜那地方比咱国家还穷哩多,所以咱家哩人也没啥经验给你说,你出去以后自己小心。
五哥,你开学走哩时候说起过担保,那太多了,我觉得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那百分之一,所以我没吭声。不过你以后哩生活费啥哩,我可能能帮你一点,我听毛建勇说过人民币和港币、美元哩兑换,咱哩人民币好像特别不值钱,不过,有一点总是好一点,我一个月要是能给你五百,搁法国当五十用总是差不多吧……“
柳海说:“孩儿,你别管了,曾大伯说了,法国可以打工,法国人还对艺术品有特别哩爱好,如果我努力点,就是业余时间去街头画画儿也能养活自己。
曾大伯说,他不想让我读预科哩时间那么长,所以才让我年后晚些走,他说欧洲哩大学各种奖学金名目繁多,只要我肯努力,他说我就是靠奖学金也饿不死;如果我再多画点画儿,没准儿还能补贴咱家里咧!“
柳凌呼噜了一把柳海的头:“孩儿,那也得等你拿到了奖学金才算数,你没拿到奖学金,没打工挣钱之前,还是叫五哥跟咱幺儿先贴补你点吧,这样至少俺搁家里都放心。”
柳海自己也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他现在剪着和柳凌差不多的短短碎发:“还有差不多仨月哩,叫您这么一说,我咋觉得自己好像明儿就该走了一样咧。”
柳侠蹬蹬柳海:“六哥,那个费雯雯出国没出成,你倒是可能要出国了,你说,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再主动回来找你?”
柳海翻了个白眼:“谁认识她是谁啊?别说我出国了,我就是回咱家,搁柳家岭种一辈子地,她再找我我也不会搭理她了。”
柳侠又蹬柳凌:“五哥,你说,是不是这世上哩女哩都是这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啊?俺六哥遇到个费雯雯是这种人,震北哥人恁帅,还是高干子弟,自己现在在部队还前途无量,他那女朋友也能把他甩了看上别人。”
柳凌用你明白个什么啊的眼神看着柳侠说:“费雯雯对您六哥我觉得确实有点水性杨花,可陈震北那个绝对不是,我觉得是人家那个女哩有眼光,通过那两个月哩交往,慢慢看透了隐藏在他那华丽人皮背后哩无赖本质,所以人家才把他给甩了咧。
你是没跟他长时间相处孩儿,那家伙就是个标准哩地痞无赖,除了训练跟开会哩时候,啥时候都没个正形,成天没皮没脸哩,还是个碰不得哩热粘皮。
你问您六哥,他一路上都在跟俺俩说搁他家过年多没意思,等到车站哩时候,我就跟他开玩笑说,‘那你干脆买张票跟俺俩回柳家岭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家过年特别美,特别有意思’,结果他凭着站台票上了车后,死活不下去了,说等车开了他再去补票,要不是我硬把他给推下去,那个厚脸皮就真跟着俺回来了。“
柳侠看看柳海:“不会吧?该过年了,他就不怕他家哩人生气?”
柳海说:“真哩,你不知道,震北哥平常看着恁爷们儿,恁硬气个人,其实有时候真跟个小孩儿样。
夜儿黑谁都能看出来咱五哥是看他唠叨哩时间长了故意哄他,跟他开玩笑哩,可他当时就非赖着不下车。他还和五哥同时申请休哩探亲假,说好兄弟就应该立正稍息同步走,请假也得请一样。“
柳侠想起陈震北和柳长青、柳川他们说话时严肃认真的模样,再想想他肆无忌惮骂周丽娟的痞子样,觉得挺有意思:“可能震北哥他家真哩可没意思吧,要不大过年哩谁不想舒舒服服搁自己家住着,跟家人好好团圆几天,而是想要大老远地跑别人家去,尤其是咱家,一趟走哩腿都要断。”
柳凌点点头:“我记得我信里跟你说过的吧幺儿?我十一月哩时候跟他去过他家一趟,独家院比曾大伯家哩还宽敞,院子里花花草草哩比曾大伯家还精致,家里还有警卫员、保姆,他爸爸和大哥那天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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