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呢。
艾德里安说了,不和他做朋友了。
钟晏昏昏沉沉地伏在楼梯上,以手掩面,有透明晶莹的液体从他指缝里渗出来,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上。
午夜,这个静谧的楼道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钟晏一个激灵,慌忙用衬衫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厉声问:“谁?!”
那脚步丝毫没受影响,一路向上,钟晏下意识要藏起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但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艾德里安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钟晏。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满脸病容,漂亮的凤眼里蓄满了泪,周遭一圈红。
艾德里安不太自在地说:“我还没哭呢,你倒先哭上了。你哭什么?”
“没哭。”钟晏说。
艾德里安瞪视着他,一时间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道:“你的随行助理是死了还是怎么?让他们来接你啊。”
“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回。”
冷静,冷静,不要生气。艾德里安劝自己,这个人就这个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联系你的人是吧?”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钟晏浑身发冷,冷地几乎要抖起来,他迫切地希望艾德里安赶紧离开,别看着他这副样子,坚持说:“我没事。”
“行,那我联系我的人。”
“什……”钟晏没能说完,艾德里安的外套粗暴地罩住了他,然后他忽然身子一轻,惊得他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对方的脖子——他被横抱了起来。
费恩今天过得很是心累。
他就知道,艾德里安和钟晏见面必然会爆炸,但还是低估了这两个人的惹事能力,没有想到短短半天里他们能折腾出这么多新闻。虚拟社区已经狂欢到了现在,想来随着不同时区的人陆续醒来,这个热度还要持续很久……
随便他们说吧,这惊险的一天好在是过去了。
其实这样也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对的恩仇录上了,他们一行人此次登录学府星真正的目的反而被掩盖了。
费恩正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他的终端弹出了一个虚拟屏——艾德里安的语音通讯。
“指挥官,你这散步散了够久的啊。准备回军舰了?”
“嗯,路上了。”
“行,我让他们准备返程……”
“等会儿。先不回去。你去通知医疗官……别动!”
费恩迷惑地问:“什么?我没动啊?”
“不是说你!”艾德里安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恼火,“十米开外就有一个摄像头,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到那里,你试试?”
费恩的瞌睡一扫而空,兴奋地八卦道:“哇!我说你怎么大半夜的出去那么久,你跟谁在一起?小学妹吗?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叫上我?”
“滚蛋。叫医疗官准备一张床,把诊室清空,监控和录音设备撤掉。”
“什么?你还要带回来?”费恩震惊地说,“还要用诊室的床?这么刺激的吗?”
艾德里安吼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让医疗官在诊室待命!”
他说完就挂了通讯。
费恩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艾德里安听起来中气十足,不像受伤了,多半受伤的就是对方了,这半夜三更的,能受什么伤呢?
艾德里安还特意强调撤掉诊室的军舰内部监控设备……
费恩觉得自己完全领会了上司的意思,忙不迭地去把随行的医疗官从床上拖起来。
“可算回来了,医疗官等你好久……了……”费恩话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艾德里安从安全门外进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男人——这不是重点,因为知道当年的一些内幕,费恩对这件事毫不诧异。他诧异的是,这个人虽然头脸和上半身都被艾德里安的外套盖住了,但一件外套能遮住的地方毕竟有限,这个男人明显穿着一身黑色正装。
他不是学生。
“呃,”费恩卡了一下,“这,这位是个教授还是……今天的嘉宾啊?”
那个神秘的男人瑟缩了一下,更紧地环住了艾德里安的脖子,费恩这才注意到,对方露出的一截手腕白而瘦,手指修长,看上去很年轻。
一双很年轻的手,那大概不是教授了。嘉宾里穿黑色正装的就很多了,不过年轻的,这个身材,肤色这么白的……费恩的眼睛越睁越大,他忽然觉得,这双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艾德里安瞪了一眼费恩,“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该干嘛干嘛去。”他说着抱着人往诊室去了,撇下艰难消化着这个消息的副官。
尉岚给艾德里安开了门,看了一眼他怀里,道:“男的?那不能躺,侧放在床上吧。”
艾德里安莫名其妙:“发烧为什么要侧放?什么男的?”
尉岚准备器械的手顿了顿,抬眼问:“发烧?可是副官说……”
“说什么?”
“……没什么。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知道吗?”
“长时间受凉?可能还有点别的,你给看看吧。”艾德里安说着,把人安顿到了床上,那个罩在外套里的男人异常安静。
尉岚默默地把所有准备好的器械又都放了回去,拿出了常规检查仪器。
他正要掀开床上人身上的外套,艾德里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这个房间里的监控都撤干净了?”
尉岚点点头:“能撤的撤了,撤不掉的通知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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