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天哭得眼睛红肿,一路上却什么也不肯说,此刻在家中无声无息地坐着,只是独自沉思,宋顾追问他知道了什么,他也不回话。末了,他站起来平静地说:“宋道长,我哥真死了,是被白家的人杀的。”
莫仲贤身材瘦弱,走路也不快,一路慢行来到白员外的宅子外面,捡起路边的石头,眼中含泪,狠命地向着大门扔过去。宋顾追连忙阻止,莫仲贤把他推开,用尽力气连扔了好几块,已经是气喘吁吁。不多时里面亮起火把,几个气急败坏的家丁出来开了门:“谁乱扔东西?做什么!”
莫仲贤厉声道:“把你们白员外叫出来。”
家丁们本想出来揍人的,一看有十多二十个气质不凡、仙风道骨的人跟着,迟疑片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溜小跑进去禀告。没过半刻,白员外一头白发未束,披着外衫走了出来,身后十几人紧紧跟随。
白员外爽朗地笑着说:“原来是仲贤,你不是去上清宫了,怎么又回来了?”
莫仲贤的一双大眼睁着,像是大门口上嵌着的铜钉,如今看起来尤其可怖,声音也低沉阴鸷:“你把我哥哥给杀了。”
白员外的脸色微变,却又瞬间恢复,皱着眉道:“仲贤何出此言?我倒是想请他上门商议成婚之事,却怎么也找不着人,你知道他在哪里?”
莫仲贤气得脸色发白,宋顾追拉开他的手,说道:“白员外,你如今也不必隐瞒什么。仲贤天生能听得魂魄的声音,他的兄长前来寻他,已经死了,还是被白家的人杀死的。”
白员外面不改色地说:“凭他说的话,就能说明我杀了人?谁能证明他能听到魂魄的声音,谁能证明来找他的是他的兄长?莫说我没杀人,现在连他死没死都不清楚。”
莫仲贤恼怒道:“你少狡辩!就是你杀的,你讨厌我的哥哥,不想把孙女嫁给他,等我们一走就把他杀了!”
白员外冷冷地说:“说话谁都会,你们上清宫想血洗我们白家也不是难事,修仙者想杀便杀,凡人的命不是命。”
这话里满是怒意和讽刺,义愤填膺,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几十年前的修仙界的确不把凡人的命当回事,但当年七门六派三大家结盟之时,怕人间怨气横生,早就定下了“不得无故杀人”的规定。况且上清宫门规极严,不但不许妄害人命,连替别人报仇也是犯了门规。白员外与莫仲贤的恩怨纠葛本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上清宫根本不应该插手。
莫仲贤见没人动静,激动愤慨地捡起一块石头,又朝着白员外扔过去。白员外年轻的时候练过功夫,就算老了也身体强壮,往旁边一躲而过,脸色铁青:“你那侏儒兄长想娶我的孙女,你想要我的命,我们白家倒是怎么欠你们了?”
莫仲贤气得掉出泪来,冲上去拳打脚踢,宋顾追的袖子一甩,把莫仲贤卷了回来:“此事我们上清宫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侯再来找白员外。”
白员外甩袖子进了门:“悉听尊便。”
莫仲贤气得胸口起伏,拉着宋顾追的衣领道:“就是他杀了兄长,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
宋顾追拉开他的手:“先把你哥哥的尸体找到再说。”
“找到尸体又如何?你们会为我报仇,把他们都杀了?”
宋顾追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他真的杀了你的哥哥,我们自然会让你手刃仇人。”
这话已经是坏了门规,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莫仲贤对上清宫来说至关重要,不能与别人相提并论,就算是将来要领责罚,他也只能认了。宋顾追看了计青岩一眼,后者没出声,转身先一步而去。
计青岩已经认可,那便是可以杀了。
“我哥、我哥的魂魄已经走了,怎么去找他的尸体?” 莫仲贤有些焦急。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与灵魂。天魂由天道生,肉身死后,天魂便会归入虚无;地魂依附天魂而生,肉身死后归于灵界,也就是俗人所说的地府;灵魂本就生在人间,肉身死后也飘留在人间,慢慢的消散,要么化作灵气,要么化作戾气。
这便是三魂的归宿。
而所谓的转世,就是时机到时,天魂、地魂重新相聚,而灵魂却与之前不一样了,再次由天地之间的灵气或者戾气化来。
关灵道的嘴唇动了动,这少年怕是只能听魂,对魂魄之事却知道的极少。他哥哥三魂中已经走了两魂,只留下灵魂前来诉苦,如今已经过了两天,只怕那痛苦不堪的灵魂也已经消散了。
死前受苦,天地之间免不了又多了些戾气。
宋顾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找不到他的尸体,我们也不能做些什么。”
莫仲贤焦急痛心:“我没听出来,我就只知道他痛苦难忍,只是叫着全身都在疼,让白家的人偿命。”
听魂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总要慢慢学着来,莫仲贤显然是个生手。
宋顾追悄声对计青岩道:“尸体不知道是被埋了还是扔了,也或许就在白家,该怎么找?”
计青岩道:“如果他杀了莫伯贤,必定是因为厌恶他想攀亲,尸体不会留在家里。况且莫伯贤无缘无故的消失,他也不好交待,多半是让他看起来意外死了,好推脱责任。你与敲声商议一下,看看附近有什么扔尸体的地方。”
石敲声闻言,连忙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白屏镇的西方和北方都连着更大的城镇,人来人往,极容易被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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