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冒着风雪走到了山门前,大门紧掩着,手不过刚抬起,还没有敲门,便又放了下来。
山门内周文的讲学暂时告一段落,早在孙悟空进入西牛贺洲的地界他便已经察觉,二十年未见,也不知道当年调皮的小猴子长成何等模样。算算脚程,也该在这一两日到达了。周文再次掐指一算,看悟空到了哪里,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悟空居然就在山门外!
“师父,您怎么了?”“师父,您没事吧?”徒弟们关怀的声音纷纷传来,周文忙收起错愕的表情,忍不住高兴地大声回答道:“悟空回来了!”一时间老弟子是惊喜万分,新收的几名小弟子则是纳闷谁是悟空。
周文顾不上其他,下了坐榻,连鞋子都顾不上提,大跨步往山门处走去,宽大的袍子呼啦啦乱飞。走着走着,周文觉得脚上有些凉,鞋子掉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回去捡,就只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往前走。
大门打开了,一只头上积着小雪的金毛猴子站在那里,显得特别可怜。周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长大了的孙悟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从《西游记》了解的孙悟空本身就是这般大人模样,陌生的是他几乎看不出当年小猴的模样了。
周文伸手拍掉了孙悟空头毛和肩膀上的雪花,挂着微笑说道:“悟空,你回来了,干得不错。”
不过是一句话,面前的孙悟空竟然泪珠滚滚而落,一个飞扑过来,挂在了周文的身上,让周文哭笑不得,却又觉得他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猴子。周文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出去的二十年吃了不少苦啊。
思及此,周文便纵容了孙悟空的举动,虽然孙悟空一只大公猴这么挂着,他很不舒服。孙悟空的脑袋在周文的脖子那里蹭了蹭:“师父,俺可想你了。”
“好了,别让你的师弟们看了笑话,走,师父为你接风洗尘。”被一只毛球蹭,真的很痒,周文忍住了挠痒痒的冲动,把孙悟空给劝住了。
接下来是师兄弟互相见礼的情况,不得不说,悟空一出走就是二十年,在别人都认为他不会回来的情况下回来了,这样的成就是让师兄们心服口服,师弟们看着他眼睛都闪闪发光。
孙悟空看着自己的师弟,一只黑乎乎的,一只长着奇怪的红色卷毛,一只小猫妖。他立刻就找出了可能和自己争宠的对象,二十年不见,师父这里居然多了只猫!幸好这是只母猫,师父谨守规矩,绝不会和女弟子过分亲昵的!
往回走的路上,周文只穿着白袜的脚被孙悟空看到,对方又是眼睛一红,鼻头一酸,好险才没有哭出来。周文暗自庆幸,这徒弟出去一趟,怎么变成小哭包了?有谁欺负他了?既然如此,周文也不打算问起悟空的伤心事,尽量自然的让悟空先去洗澡换衣然后开宴会。
弟子服中没有合适的,周文只能趁着孙悟空洗澡的时候,赶紧找一套大小差不多的,然后剪了个小洞,正好可以放尾巴。因为房舍都已经满员了,悟空就在周文居住的院子洗漱,他洗好了之后就直接蹦跳着出来,一点儿也不害羞。因为孙悟空一身猴毛,所以周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师父!师父”孙悟空高兴地喊着,他还把自己当做是当年的小猴子,想往周文怀里钻,在周文膝头打滚。一开始还是周文还应两声,后来孙悟空叫声不迭,周文就便任由他发疯了。
周文轻轻拍了他一下:“老实点儿,师父给你梳毛。”周文放下衣服,拿起牛角梳,从脑袋顶一点一点开始梳起,果然不出他所料,估计这二十年,孙悟空完全没梳过毛,这一身金灿灿的毛发看着油光滑亮,实则有不少死结,让周文废了好一番功夫。
孙悟空乖巧地趴在师父的膝头,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抬腿就抬腿,不过被周文给一巴掌拍下来了。被悟空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周文尴尬地撇开头,虽说在北方澡堂子里经常看果男,虽然小猫小狗躺着露肚皮也是常事……
“师父,这里的毛毛还没梳呢。”
看看就算了,梳毛是绝对不行的!周文把梳子塞到孙悟空的手里,让他自己解决。
“反正俺的毛也不乱,师父你还给俺梳背毛吧。俺在花果山的时候,别的猴子都有亲人帮他们捉跳蚤,打理毛发,就俺是一个人。”孙悟空神色黯然,他到底是外来的无亲无故的猴子。
周文看着心爱的徒弟眼圈又泛红了,赶紧安抚。周文翻找自己久远的记忆,发现《西游记》的齐天大圣也是哭过好过次的,经历了大闹天空、五指山下被压五百年,他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嬉笑怒骂皆不掩饰,情动时也会自然落泪。他的哭泣不会让你觉得软弱,反而更喜欢这份真x_ing情。周文迅速为哭包徒弟找好了理由,继续顺毛。
他所不知道的是,对于孙悟空来说,师兄们是严肃慈爱的师长,花果山的猴子是需要庇护的臣民,一路走来的人都是过客,而师父才是唯一的亲人。对他来说,师父是父亲,是母亲,是哥哥,是姐姐,只有在师父那里,他才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这也是孙悟空二十年还对周文念念不忘的原因,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也许是师父的动作太温柔,也许是周围的环境太静谧,也许是感觉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彻底放松下来的孙悟空就这么睡着了,弄得周文哭笑不得。熟睡的孙悟空已经开始打起小呼噜了,得,这下子筵席也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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