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莲稚的生活,危险,放肆,却新鲜又奇妙。
亓徵歌看着陆莲稚时刻握着自己的手,不由得微微恍惚,只觉得这是自己偷来的生活,四周亦皆是借来的景色。
陆莲稚仿佛感受到了亓徵歌的恍惚,说着话便回头看了她一眼,抿唇露出了一个安抚而极为明妩的笑容来。
崇明眼睛尖,正同卫况说着话,眼神一飘便捉到了这一幕。
历经这半个月,崇明越发觉得陆莲稚同亓徵歌关系不一般。崇明或许并不是非常了解亓徵歌其人如何,但她却自知十分了解陆莲稚。
能让陆莲稚这个四海漂泊不定的xi-ng子,成日里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仅仅围着亓徵歌转,那当真算是奇事一桩了。
想着,崇明不由得回忆起年幼时候,曾经在宫廷内闱里见证的那些荒唐绯闻。
偏居宫隅的两个先帝妃子,在某个佳节之夜鱼水连枝。崇明与她那尚同是孩童的表哥,是夜溜出宫廷宴会,在墙头看星星,好巧不巧,也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崇明同她表哥并不是多事之人,看在了眼里,并未声张。只不过自那以后,崇明常常有心地注意到那内妃二人,便能够发觉二人彼此之间互动,当真其实十分暧昧。
想着,崇明又瞟了陆莲稚一眼。
“啧。”她小声表达着不满,侧身对卫况悄声道:“况姐姐,你说她们两个……是不是私结了连理?”
卫况习惯了自家郡主谈吐惊人,闻言神色并不惊异。她吹开一丝飘在杯面上的深色茶叶,斟酌一番后道:“……难说。”
“那况姐姐怎么看的?”崇明来了劲,追问道。
“结为连理岂有不交换信物的道理,”卫况自觉一针见血,很是老成地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轻飘飘道,“但是她们两个,什么都没有换。”
“陆莲稚的钱袋不是在亓姐姐那儿么?姐姐怎么知道,人家换的是不是私物?”崇明不认同,驳道:“就陆莲稚那城墙脸皮,或许非要讨心上人的肚兜亵裤来换做信物,这种事情,我料想她也是能做出来的。”
卫况噎了一下,慢悠悠看了崇明一眼。
崇明先是为卫况这凉丝丝的眼神感到不解,而后才恍然想起——海火一役时,她那些心衣抹胸悉都失忘在了旧商船之上,倒是卫况机灵地换船之前拿了几个包裹,得以保留下一些行李。
由是这几日里,崇明同卫况讨了很几件贴身衣物来穿。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崇明也噎了一下,面色一变再变。
陆莲稚这会儿同店家问点完了酒水饭食,回过头恰好就看到了崇明这个一脸通红的样子,不由得眯眼一笑,神色狡黠道:“郡主嘀嘀咕咕的,同况姐姐说什么悄悄话?”
崇明见是陆莲稚同自己说话,神色还带着怪异的笑,不由得心里的小猫儿磨了磨爪子站起身,面上也立刻恢复了常色。
崇明抖开扇子,极为矜雅道:“哦,我同况姐姐不过是想知道,你同亓姐姐是如何认识的?”
卫况被拉下了水,不由得微微一笑,又抿了口茶水。
陆莲稚看不得崇明这sa-o包,大冬天非要摇什么扇子,但转念一想,崇明这暴发户习气早也不是一两天,便忍了下来。
亓徵歌见陆莲稚久久不说话,脸色变来变去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替她答道:“说起来并没有什么新鲜,不过是游历江湖,缘分所致。”
缘分。崇明抓住了这个字眼,总觉得模模糊糊十分暧昧。
“哪里不新鲜了,”陆莲稚听亓徵歌这样说,不由得笑了起来,“被你说得这样朦胧浅淡,事情分明奇妙得很。”说着陆莲稚透着浅金色的瞳仁转了转,一副要说书的模样。
崇明见状,头顶仿佛有隐形的猫耳朵抖了抖,聚精会神准备听故事。
“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陆莲稚想了想,面色神往地说道,“那天我身负剧毒,昏迷不醒已逾半日,几乎要药石无医、无人能治,阿迟为我在汴京城中寻遍郎中,也无法将我从鬼门关边拉回。我昏昏沉沉,阿迟焦急如焚,那一刻当真是危急之时、存亡之秋——”
“!”陆莲稚说到这里忽地戛然而止,静默一秒后哆哆嗦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陆莲稚这语气用词实在夸张,亓徵歌有些听不下去,桌下的手掐了陆莲稚大腿一把。
扶桑不似朝中,桌面十分低矮。四人在隔间中跪坐着视线受阻,又有亓徵歌广袖掩映,由是崇明同卫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陆莲稚忽然便止住了话头,突兀得很。
“然后呢?”崇明十分捧场地追问道。
“然后……”陆莲稚被亓徵歌一点不轻地掐了一下,恐怕腿上嫩rou都能青了一块,不由得说书的兴致缩了一半,也不敢再卖弄辞藻、夸夸而谈了:“然后恰巧遇见徵歌……姐姐出谷游方、历经汴京。她妙手回天,救了我一命。”
崇明听陆莲稚这个闷闷的语气,并不知情,不由以扇掩面,噗嗤一笑:“嗤,救你小命你还不乐意?我看你确实不如……”
话到这里,崇明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卫况同自己说过的话。崇明觉得,自己不能再那么幼稚同陆莲稚斗嘴了。
于是她硬生生将那句“不如死了算了”咽下去,眼睛一转笑意盈盈:“我看你确实不如我,况姐姐以前救我的时候,我可是换着花样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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