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陆莲稚先是吃了一惊,立刻回过了神,看着熙熙攘攘的码头边就这般将自己举起的林家叔叔,笑道,“阿叔快放我下来,又不是小时候了,羞不羞人!”
亓徵歌看着那将陆莲稚举起、山一般的汉子,不由得暗自为他那体魄叹服。
“哎呀小阿稚,你总算来了,这么久不见,想死我了。”陆莲稚方才双脚接地,便一下儿被先前那女子搂进了怀里,极为亲热地谈笑起来。
眼前林家姐姐模样极为热情地扳着陆莲稚的脸,左看右看,欣喜道:“模样儿真是越长越俊了,也不知愁坏了多少儿郎?”
语罢,她便咯咯地笑了出来,言谈间极是爽朗放犷,神色亦是英挺明朗,全无一般女子矫揉造作,令人一眼便心生钦佩羡慕。
陆莲稚被按着揉来揉去,却也不躲,只是又微微伸出手,将一旁亓徵歌紧紧牵住,亟亟道:“阿叔阿姐,先不急叙旧,先给你们认识一下,这位……”
亓徵歌任陆莲稚牵着,见陆莲稚神色间露出了几分犹豫,便立刻接过了她的话:“——晚辈容决谷亓徵歌,此番不请自来,还望勿要见怪。”
林家二位这才注意到陆莲稚一直牵着的这位姑娘,一时细看而来,都不由得有些为之姿容倾倒,更她遑论谈吐间音调清沉,如霭如风。
林家父女两个,常年于海上奔波劳忙,于中原内陆之事了解的并不算多,但到底听见“亓徵歌”三字时,总还是有些许了解。
“——姑娘可是容决谷那位千金独女?”眼前那爽利女子略作思索,出言向亓徵歌问道。
“可不是吗,厉害得不得了的那个。”陆莲稚接过了话头,神色间颇有些自豪地替亓徵歌答道。
原本陆莲稚还为亓徵歌径直道出了真名姓而感到有些疑惑,直到亓徵歌与她相交握的手微微紧了紧,二人视线有一瞬间的相接。
说到底,这也只是些烦人心结而已。如今有陆莲稚相伴,一切过往烦忧早就为亓徵歌所抛却。
她眼神流露出些许笃定,眉眼暗含浅笑,示意陆莲稚并无关系。
陆莲稚从亓徵歌清浅的眼神中,能真切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信任与寄托。
纠缠间,一些模糊而又微甜的思绪渐渐萌生,令陆莲稚不由得为之心生恍惚,又满足不已。
那方林家父女得到了陆莲稚的确认,不由得也对亓徵歌亲厚起来,林家爹爹林方要不由得满面慈容,爽朗道:“亓姑娘可是阿稚的友人?姑娘这等人物前来鼎力相助,实在是我们林家幸事,切莫要生分了,同阿稚一般便好。”
那林会叶更是热情无比,只管放开了陆莲稚,转而径直揽过了亓徵歌的双肩,将她搂在怀内极为亲厚地谈起了天,一时极是热络。
林会叶问题颇多,占着亓徵歌一个接一个地问着,亓徵歌也耐心为她解答,二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一行人在码头边走着,陆莲稚紧紧盯着前面被林会叶揽着的亓徵歌,眼神颇有几分幽怨。
林方要见她这般眼神,不由得笑着揉揉她脑袋:“跟阿叔这么久不见,竟也不看我一眼?你小时候分明那样喜欢我,还央我将你举起来摘月亮呢!现在倒好,只叫我快放你下来。”
陆莲稚听林方要这样说,不由得也回想起了儿时旧事。
那时候她年纪尚小,除去她爹爹,便最喜欢让林方要抱着。林方要身形如山,在幼年的陆莲稚眼里几乎有天那样高,是以她常常央求林方要:“阿叔,把莲稚抱起来摸摸月亮罢!”
十余年过去,林方要还对那稚嫩童音记忆犹新。念及而今物是人非,陆放游已故,只留下了这么个尚是少年的陆莲稚,让他如何不心生怜惜。
林方要目光流露出慈爱,看着眉目弯弯与他交谈着的陆莲稚,一时一点也不心疼自己那常年出生入死的亲女儿,倒是暗自心疼起陆莲稚来,令前方好好走着的林会叶,没来由忽然打了个喷嚏。
四人一时两两交谈,在这嘈杂的渡口向林家大船上走去。
“阿叔,”陆莲稚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林方要,问道,“此行以来,阿叔还请了哪方侠士前来相助?”
林方要知道陆莲稚向来对江湖侠客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意味,尤其是高手,陆莲稚是定要与之结交切磋的。
于是他答道:“先是裴来云,你或许并不知道他,但他是这东海一带的宠儿,弄潮本事,连你阿叔我都自叹不如,本事实在是精妙绝伦,许多海师船队都争相抢着想要雇他呢。”
陆莲稚长长地“哦——”了一声,眉眼晶亮,生出丝丝向往。江湖侠士,各有绝技在怀,自己擅长剑道,却于其他道路并不甚谙熟,一时不由得对这弄潮好手心下已生了几分好奇。
神游间,陆莲稚又催促道:“还有呢?”
而后林方要又说了几个人名,皆是这东海边的响亮人物,有些是从别的海师队伍中挖来的,有些又是靠着交情请来,凑成了一支确实是精锐无比的海上船队。
末了,林方要忽然一拍手:“还有一个人我特意留到最后才告诉你,是同你一般的中原侠士,年龄也恰好和你一般大,你猜猜,是谁?”
年龄一般的中原侠士?陆莲稚思索片刻,报了几个交好的友人名字,林方要却皆是连连摇头。
“猜不到?或许等你见了便知道了。”林方要笑道,“那小姑娘一手好枪法出神入化,想必你见了,一定会想同她切磋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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