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多出了一柄匕首。
锋利的匕尖,穿破帝王冕服,透r_ou_而入,深深地扎进了幸逊的心口。
幸逊身躯不断抖动,双目依旧怒视苏娥皇,口里发出嗬嗬的古怪之声。
苏娥皇大口大口地喘息,终于将那只还钳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推开,将匕首拔出些,更深地刺入,最后搅了一圈。
幸逊一副身躯,轰然倒地。
苏娥皇脸孔厉白若鬼,捂住自己的咽喉,痛苦地咳嗽了几声,最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幸逊还死死地盯着自己,死不甘心的一副丑陋模样,冷笑道:“我本以为你也算是个人物,想你能有一番作为,这才忍辱负重伺你肥躯,不想你竟无能至此!你且安心走吧!实话告诉你,我早留了一手,将那丁屈收服的妥妥帖帖。他对我死心塌地,又早做好了城破出逃的准备。死到临头,你不思己过,竟妄想拉我垫背?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冲地上幸逊那副肥躯吐了一口唾沫,方用力抽出被他死死压住的一方裙角。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方才一个被苏娥皇派去等待丁屈的她从前的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夫人!丁将军派的人来了,叫夫人快去濯龙门等——”
她话音未落,入目撞到了苏娥皇那张残缺不全的面孔,猛地睁大眼睛,宛若看到了一只厉鬼,“啊”一声尖叫,掉头便往外跑去。
苏娥皇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立刻追了上去。
侍女听到脚步,惊恐地转头,见她手里握着那柄沾着血的匕首逼了上来,目光y-in森,面容宛若厉鬼,吓的两腿瑟瑟发抖,再也跑不动路,膝盖一软,竟跌坐到了地上,哭泣求饶:“饶了我吧!我对夫人忠心耿耿!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苏娥皇面无表情,一刀刺死了侍女,回来捡起那面方才甩脱出去的蝶罩,飞快地戴回,遮住面孔,随即匆匆往濯龙门奔去。
昔日紫雾漾漾、歌舞升平贝阙珠宫,今日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里。
宫女四下奔逃,宫卫也早趁火打劫,入目满是狼藉。
苏娥皇在身边所剩的最后几个亲随的持护下,一口气奔到了北宫的濯龙门。
那里却空荡荡的,并不见预期中应在这里等着自己的人。
她的耳畔,隐隐仿佛听到了魏劭士兵杀入朱雀宫门所发出的呐喊之声了。
她焦躁了起来,不住地在濯龙门的玉石台阶上来回走动,嘴里诅咒着,鬓边左右双c-h-a着的凤头金玉步摇,随她急促的步履,不断瑟瑟地震颤着。
“不等了,自己走——”
她咬牙,猛地停下了脚步,带了亲随,掉头正要往濯龙园的方向逃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
回头,赫然看到丁屈领着一队随从,正朝这边匆匆赶了过来。
苏娥皇大喜,唤“丁将军”,提裙裾便奔了过去。
……
丁屈早知玉楼夫人之名,改投幸逊后,一场宫宴之中,终得以亲见其面。
心里暗自比较。
她虽远不及魏劭之妻美貌惊人,当日鹿骊台惊鸿一瞥,直至今日,过目难忘,却也别有一番妇人风致,且蝶罩覆面,神秘勾人。
又听闻她在莲花台里最受幸逊得宠,自免不了起一番心思。
背着幸逊,丁屈不久便成苏娥皇的裙下之臣,死心塌地。
今日城破,混乱中折了回来,见她果在濯龙门等着,急忙大步迎来,道:“夫人快随我来!我知上西门还有个缺口,拼死或能杀出一条活路,我护夫人走——”
他话音未落,看到奔跑中,苏娥皇面上的那只黄金蝶罩倏然脱落,掉到了地上。
蝶罩之下,露出一张残缺不齐的面孔。
正午耀目阳光当头照s,he,一丝一发,无所遁形。
丁屈骇然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瞪作铜铃。
苏娥皇忽感到面上一凉,抬头,看到丁屈和他身后那些随从瞬间睁的宛若铜铃的眼睛,立刻意识到到面罩应是方才匆忙间没有戴好,以致于奔跑中脱落,顿时心头震颤,下意识地尖叫一声,以袖遮面。
“丁将军!你莫怕!我从前不是这般的!我本花容月貌,洛阳里人人都知我玉楼夫人之名!都是魏劭害我如此!你带我逃出去,我助你夺这天下!”
丁屈死死地盯着她那张平日被蝶罩遮了半面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终于恍然,她为何从不许自己和她过夜。
犹如吞了只苍蝇般,脸上露出了浓重的厌恶和鄙夷,转身便奔走离去。
苏娥皇大惊,立刻追上去,从后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丁将军,我生而带了极贵命格,相士断言,我日后必定贵不可言!你要信我——”
“撕啦”一声。
丁屈拔刀,割断了被她死死拽住的衣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她近旁原本跟着的几个亲随,也骇然盯着她的脸,慢慢地后退,相互望了一眼,忽然掉头,各自逃命去了。
苏娥皇跌坐到地上,脸色惨白,十指还死死捉住丁屈割下来的一幅衣袖,不住发抖,忽然大声道:“丁将军留步!你当知幸逊老贼这些年间,搜刮来的财宝富可敌国!莲花台里藏的金银,不过是他九牛一毛!我得他宠爱,趁他醉酒,曾问出过他的另一藏宝之处!你若带我逃出生天,我以宝藏相报!”
丁屈迟疑了下,停住脚步,慢慢地回头:“你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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