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显而易见。
林尼说这些舰艇都不是近两百年的,而这艘又是最为陈旧的,它的年龄一定更老。
老得都腐朽了,长出了蘑菇,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在废墟之中生长。
“江?”
奥维德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拎着一盏灯,照亮了江彻的侧脸。
“你怎么了?”他探头过来问,随即发现江彻在流泪,“受伤了吗?”
“奥维德,你看,这是我家乡的字。”江彻抓住他手里的灯,发烫的外壳烫热了他的手掌,“这是地球的字。这叫汉字。我很久很久没见过了,看到了吗?”
“看到了。”奥维德也钻进了壳子里,由于没有留意脚下的蘑菇,踩出了啪的一声响。
他端详半天,笑着说:“好奇怪的字形,但看上去很好写。”
“要写得漂亮很难。”江彻指给他看,“这是第一笔,这是第二笔……”
奥维德扭头看着江彻。
虽然江彻哭了,但他感觉得到,江彻不是悲伤,而是高兴。
“这是谁留下来的?”
“船员吧。我也不知道。”江彻擦了眼泪,心想自己怎么常常在哭,真奇怪,“只有这两个字。”
奥维德对江彻这个人,和他从未详细说过的故乡都充满了兴趣。
他问:“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只有两个字,你好。”江彻说,“虽然看上去是四个部分,但其实左边和右边的两部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字。这是打招呼的意思,你好。”
他出奇的耐心,就像在教导一个从未见过汉字的孩子识字。
奥维德听得也很认真,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想,江彻原来还能一口气讲这么多的话,真不容易。
林尼找到了一大堆武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你们在搞什么?”林尼大喊,“天快亮了,走了!”
江彻要把这部分喜悦跟所有人分享,走到林尼身边之后他又开始跟林尼说自己发现的那两个字。
林尼听着听着,神情开始变化。他背着一堆枪跑到壳子那边看了又看,再跑回来的时候脸上发红,眼里尽是惊喜的神情。
“江彻,这是个大发现啊。”他一把伸出手去抓江彻的肩膀,背上的枪哗啦作响,打在他后脑勺上,很疼,“地球还有人!”
江彻:“地球当然还有人,这不是科学署已经发现了的吗?”
“不仅是有人!”林尼说得太急,把舌头咬破了,脑袋疼,嘴巴也疼。
这些舰艇都是两百年之前的,但却全都不是“大撤退”时舰队所用的款式。而江彻发现了文字的那个壳子,经过林尼检查,发现它的制作工艺和马赛上的所有舰艇都不一样。
而这个壳子里发现了汉字——也就是说,在大撤退之后,在他们启程之前,曾经有不属于马赛的、懂得汉字的人,驾驶舰艇经过了格瑞亚f。
“……是地球人!”奥维德反应过来了,“是地球人!我的天!他们抵达了格瑞亚f!”
“但是坠毁了。”林尼冷静地说,“马赛也从来没有过发现远道而来的地球人之类的报道。天狼行星带非常危险,除了这些数量密集的星体之外,还有不时出没的外星生物。我想他们就是在格瑞亚f上坠毁的。”
舰艇坠毁之后,被数个不同巢x,ue的格瑞亚工蜂瓜分了,并且拖回了各自聚居的峡谷。
完成探索任务的林尼催促江彻离开,江彻一步三回头,直到离开了这个缺口。
从故乡来的人,跨越了遥远距离的家人,在坠毁的前一刻,于舰艇上刻下了这两个字。
不是“再见”,不是“永别”,而是——“你好”。
你好,素未谋面的、无幸相见的,我的家人。
“你好。”江彻低声说。
米开朗基罗二号从地平线上冒出头的时候,林尼等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跑得气喘吁吁,每个人都拎着满满一个大布袋,肩上、背上和腰上别满了武器和弹药,奥维德还找到了几个小巧的随身通讯器。
“这样咱们以后找食物的时候,不至于跟皮耶尔断开联系。”奥维德扛着的东西最重,全都是虾和满是水分的水草。
唐墨把水草放进一个大盆子里浸着:“别的星球上没有工蜂了吧?”
“没有。”林尼嘿嘿一笑,“但是有比工蜂更厉害的东西。所以我们要拿武器。”
唐墨:“那不要犹豫,我们多留几天,周围的几个峡谷多找找,说不定还有。武器越多,我们以后能吃到的好东西也越多……”
“救生舰装不下了!”皮耶尔忍不住阻止唐墨。
“够了够了,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撑到黑海。”林尼把肩上的枪支放了下来,开始拆自己手里的布袋。
他们离开缺口之后,风风火火地扫荡了峡谷里的所有水潭和溪流,把能拿的、能吃的,一点儿不剩地带走了。
“……这是违反生命公约的。”皮耶尔看着林尼倒出来的小金菇喃喃说。
“没违反,太小的虾和蘑菇我们可都没拿。”林尼说,“批评江彻吧,江彻最夸张,他还捋了树皮!”
“这是木耳。”江彻懒得和无知的马赛人说话,“一会儿凉拌木耳和水草给你们吃。”
舰上四位无知的马赛人争先恐后地模拟“木耳”的古怪发音,在江彻耳边叨叨个不停。
烫好木耳和水草,江彻坐在一边做调料。在他们三个离开救生舰的时间里,唐墨和皮耶尔也没闲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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