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竹的二零零七即将开始,就像少女初潮的来临象征着她身为女人的另一个开端一样。
留校的每一个早晨,端竹都会帮郝君裔洗好她那副重得坠手的刀叉,然后借郝君裔的洗手间洗个手洗把脸上个厕所,在郝君裔出门之前先行去往教室。可今天不一样。
端竹在郝君裔吃早餐时觉得小肚子有些痛,酸酸的痛,她以为自己是憋尿憋的,于是走进洗手间,撩起裙子,褪下内裤,坐上马桶,专心地尿尿。少女没有在方便完后看卫生纸的习惯,但无论是谁都得看着马桶冲水,特别是在别人家,用那种抽水能力不强的马桶,如果没冲干净是见很失礼的事情,所以端竹看见了马桶盛池里那汪红色的,泛着漂白粉和血腥味的水。
初见初潮的经历,到底有多惊悚,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感想。如果早知道是女人都得经过这么一遭,端竹当然不会那么害怕,但她只有高一,男女分班上的生理卫生课要到高二才开,此前没有人会对她做x_i,ng生理教育:外婆在端竹出生时早已绝经,没想到这茬;林森柏没有痛经困扰,月经对她来说就是垫三天卫生巾的事,她也没想到这茬;咪宝倒是想对提这事儿来着,但每每看到端竹纯得像三月里梨花一样的小脸,她又认为还没到时候,等端竹再大一点再说不迟。
如此这般,当端竹面对那潭红液时,头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流了这么多的血,肚子那么痛,肯定是肠子断了。
126——闹——
张蕴然喜欢抽烟,与她温婉形象严重不符的是,她不喜欢抽卷烟,只喜欢抽烟斗。
一系列登喜路产品中罕见的直式小斗被她收了个全,无论是家中的壁橱里还是办公室的陈列柜里,摆满的是外行人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排排连着木锅子的长烟杆。
每天早上,张蕴然晨浴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壁炉中挑一只适合当日天气的烟斗,再从保s-hi盒里挑一款陪衬当时心情的烟丝——如果是个日影明媚的晴天,黑锅黑杆白嘴的烟斗加上薄荷香橙味的丹麦经典维吉尼亚烟丝可以给她抵抗耀眼阳光的淡薄情绪,而如果是个y-in沉灰暗的y-in天,淡黄锅棕杆黑嘴加上枫香四溢的老式南美勃林烟丝又会令她有足够从容的态度去尽情享受y-in天带给她的好j-i,ng神——嗅嗅烟锅,检查烟斗状态,如果没问题,她便着手捻松烟丝,按她稍候所求的燃烧速度装填烟丝,用火柴点燃,然后凝望着管家为她准备好的早红茶,继续专心致志地与烟斗谈情说爱。
曾经,张蕴兮总笑张蕴然看起来像个面上端庄底里s_ao狂的吸血鬼女伯爵,又是红茶又是烟斗,还是夜行动物,张蕴然不以为意地啐回去,烟斗叼嘴指着张蕴兮手上的雪茄说,不知道谁更像吸血鬼。
张蕴兮吃瘪的样子很奇妙,张蕴然常能看见。
抽卷烟与抽烟斗是不同的,且是大大不同的,张蕴兮吃瘪正是因为这个区别:抽卷烟是吸烟者像摄魂魔鬼一样蚕食烟叶灵魂的过程,从头到味,一味的吸入,用不着关心火红的烟头会不会因这种过分的索取而熄灭,即使是雪茄,也可以被第一次吸它的人轻松驾驭,除了自己身体,吸烟者什么都不用担心;抽烟斗却是吸烟者像任何一个哲学家对待另一位哲学家那样慷慨地与烟丝交换灵魂的过程,呼与吸,必须有节奏地同生并存,才能让一锅压制得当的烟草均匀而充分地燃烧,不至于半途熄灭,往往连用惯烟斗的老烟枪也可能在不经意间打乱了呼吸间的顺序,令一锅好烟熄灭在贪婪的吸纳间。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姐妹总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早饭,一个捏着雪茄,一个叼着烟斗,两虎隔河对峙般地在张鹏山身边,一左一右,吞云吐雾。张鹏山怕她俩打起来,多次调解,然两人依旧故我,最后气得张鹏山干脆眼不见为净地在自己房间里用餐。
只没有人晓得那才是姐妹两人最得意的默契,虽然剑拔弩张,却心知肚明。
张蕴然清楚,她的亲姐姐张蕴兮只抽雪茄,会抽,但不抽烟斗。她是整个张家里唯一一个真正爱她的人。无需仔细琢磨这个“她”,是否在刻意指代某人,在这对姊妹间,“她”字可以代换任何一人,于是她问她:“姐,喝茶抽烟,喝茶抽烟,咱两是不是会这样过一辈子?”
“是吧……”那年,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是”的张蕴兮刚刚跨入三十岁,每天都在各种各样的沙龙派对里享受她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生活。水烟,红酒,雪茄,红茶一度是她的生活重心,张蕴然决想不出后来的她,会在几年内变了个彻头彻尾,不但将张家最受器重的大哥张蕴矣一拽下马,还摘走了张鹏山长年不动的董事局主席位置,一切,只为博那x_i,ng格清冷得像对谁都不屑一顾的傲慢女孩欢心。
现在,能够陪张蕴然喝茶抽烟的那个人不在了,可她的生活还要继续,继续喝茶,抽烟,再喝茶,再抽烟……而这样一个死循环,就是张蕴然面对汪顾时的状态,或者说是张蕴然面对张家每个晚辈时的状态,“汪顾,你身为张氏的董事长,不能成天人在心不在,更不能连人都不在。张氏没欠你,欠你的是张鹏山,可既然yeesun已经把公道给你讨回来了,你难道就不能对张氏更负责一些吗?”汪顾连续几天因在宠物店蹲点而缺席工作,令一贯懒散悠闲的张蕴然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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