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砚行对此表露出十二万分的诧异,盯着林云衍,心情不禁有些起伏。
林云衍不等他开口,笑了笑自行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段砚行哑然,良久之后不禁发笑:“所以,他摔下马后没有动,不是因为痛得动不了,而是他本意就是这样。”一声恍然大悟的叹息后,顿然惆怅地笑起来,“我们大家都误会了么?”
“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他的‘流毓’看起来隐忍孤冷,压抑着心中的野心,其实相反。心反而如止水,坦荡平静。”林云衍目光注视着段砚行,“以云觞的脾气来看,他能忍受叶慎荣那么多年,就表示他不是不能忍辱负重的人,何况当时又在你身边,有你看着,忍一时之痛把戏演完,对他来说并不难做到。”
独自望向远方,他脸上有一种风雨不能动摇的恬淡,一边寻思一边感叹:“一般来说,欣赏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去模仿,云觞告诉我,他十四岁认识你,因为你而开始演戏。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你,不知不觉间就把‘流毓’演成了他眼中的你。而你现在又把‘流毓’参照他的x_i,ng情来演,你们俩真有趣。”
世人以为云觞当年演的流毓就是活脱脱的他自己,焉知世人皆被表面所蒙蔽。
段砚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恍惚起来,静默的表情下是翻涌的思绪。
当初他受到林云衍的点拨,思路顿然开阔,决定演一个完全颠覆原作的流毓。
不再是白衣翩然,不再是孤峰上迎风傲立的“雪狐狸”。
造型上变成了以红色或黑色为主体,妆容浓艳,喜好用金簪束发。
桀骜不驯,独断独行,x_i,ng情虽依然孤冷,眼眉间却多了一分笑忘红尘的嫣然和妖冶。
这样的形象,竟只有林云衍看破了真相。
不知当时第一部上映时,云觞看了作何感想。
可惜那时候云觞打电话给他,被他挂断。
“衍衍,你看得到清楚。”
林云衍淡淡一笑:“旁观者清。”
天高地阔,林云衍的目光移向远处,悠悠然摇晃着腿,神情间确然有一分置身事外的明朗与闲淡。
段砚行低头,又开始苦思如何演绎这一幕。
若说云觞演的流毓是个无欲则刚的人,落马后就不会有虎落平阳,不甘心就此两袖清风的情绪,反而是如一块大石沉下水底,所有的情绪也一并沉了下去。
所以,云觞当时不动。
现在,他演的流毓内心敏感而激烈,原本就在逃亡中,已显得落魄不堪,半途又摔下马,情绪一定会随之爆发。
那就不能不动,不能太过压抑,表面太平静。
他在寻思当即,林云衍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拍第一部时,马导演把这一幕删掉了,现在却放到第二部里,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试试你的演技。”
段砚行蓦然想到十多年前,云觞的演技已经深藏不露,如今才顿悟,不禁惆怅:“难道我几十年的演戏经验,还不如当初只有十八岁的云觞?”
林云衍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略以调笑:“你俩偶尔会暗自较劲吗?”
一针ji-an血,段砚行忍不住叹息:“有没有较劲我不知道,但是你让我发现了我以前对云觞太缺乏了解。”
“当局者迷么。”林云衍像是心不在焉地说,“要是真的只是敷衍了事,怎么会一直留在这个圈子里当导演。”
段砚行目光落定在他淡然的眉目神情上,他自眼角斜睨,露出一丝深味的笑意:“我知道云觞家里收藏了你以前拍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之前我有兴趣,借了不少来看。然后再看过他拍的那些电影后,发现他在拍时一直都想着你,十几年如一日,我自叹不如。”
什么叫做无可奈何,段砚行现在体会至深。他看着林云衍有千言万语,却最后只叹了一声:“衍衍,你和云觞比,没有什么不好。”
和风将悠悠的叹息吹散,原野上一片宁静,百无聊赖。
塞外落马一幕开拍,整装待发的段砚行在大伙的帮助下顺顺当当骑上马。
镜头中,荒芜凄凉的平原上,马蹄声自远方顺风传来。
一匹骏马狂奔,马上的人却摇摇欲坠。
发髻散落,在风中凌乱飘逸,马鞭一下一下狠狠地甩下去,“流毓”冷峻的脸庞神情凝重,目光肃杀。
愤怒、不甘、勃勃野心都压抑在漆黑如夜的双眸中,仿佛凝结了空气,彻骨冰冷,一片死寂。
忽然,眉色略动,冰刃似的眼睛里起了惊乱,匆忙之下狠利地抽紧缰绳,将马首牵扯起来。
马儿嘶叫之声刺破长空,扬起前蹄在半空乱蹬。马背上的“流毓”身形一晃,细微的小动作间能看出他正带运功,却发现内力溃散,于是不慎滑下马。
马儿扬尘而去,跌落下来的“流毓”滚得一身泥灰,在数米开外停下。
天边淡淡的云与一丝微亮的霞彩,衬得“流毓”倒在地上的身影落寞孤独。
马导演和其他所有人都被牵动着心,看得出神。然而段砚行却散了形神,站起来说:“抱歉,能不能再来一次。”
林云衍坐在场外,远远地看见他神情中有一丝不甘和执着,到是十分符合此刻“流毓”的心境。
此后又来了五六遍,段砚行依旧对自己不满意,马导演看他如此认真,只能由他尝试下去。
可是反复在马上颠簸,到了第十遍,段砚行已显出疲惫来。助理导演让他休息,他却咬着牙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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