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心湖,魔界称为海索露卡,意为心之湖泊。光暗三战时,魔族有上百万人战死,在撤退时,魔族军队无法带走同伴的尸体,于是罗莎蒙德下令,将战死魔族的心脏挖出,全部投入第二狱的萨卡拉湖中。
从那一日起,萨卡拉湖更名心湖。湖水中繁衍出银光惑人的鱼儿,那是数百万魔族无法安息的灵魂。
萨卡拉湖一直是魔族的圣地,它是魔界第一位帝王、魔界沧渊的铸造者萨卡拉的葬身之地,在光暗三战后,环绕在湖边的,又多了数百万战士日夜不息的呐喊。
现在是白昼,天空却是近乎黑色的铅灰,没有云,只是单纯的黑暗笼罩着心湖的上空,湖水是透明的黑色。从水中,伸出无数枯萎的树干,像是垂死者消瘦的手臂。岸边的树木有枯瘦的枝干,费力的向上伸出,仿佛在乞讨一点阳光。
湖的深处,常有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像时间划过的轨迹。莉莉丝出神地忘着水面深处的银光,明明还稚嫩的脸孔,却有斑驳沧桑的落寞。
她阂上眼,我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花。
“就是这里了,那把剑就在这里。”
“在哪里?”
她向前走了几步,冰冷的河水浸s-hi了她的脚踝,她回过头,对这我笑了笑,神情犹如女巫,“就在湖里。我知道你想要那把剑,去拿吧。”
湖心的深处,某种力量在发出呼唤,我同样感觉得到,却完全无法分辨。和普通的魔法不同,它纯粹而强大,拥有毁灭一切的决心和力量。
湖水深不见底。
数万个伯度,魔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得到沧渊的人,就是魔界的帝王。
罗莎蒙德是沧渊的拥有者,却从未驯服它,杰利费尽心机寻找的魔界圣物,此刻就在我脚下几百尺的湖水中。
看似很愚蠢,然而要得到沧渊,就只有一个办法。我深吸一口气,解下了披风。
第一步踏出,只是感觉双脚有些发凉,当湖水及腰的时候,无法抵御的寒意才直窜上来,我回头,看见莉莉丝暗哑苍凉的笑。
我闭上眼睛,猛地将全身没入水中,像下潜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所有的血液都要冻结,全身如同被几万根针猛刺般疼痛,肺里爆炸一样的疼,所有的肌r_ou_僵硬如同石头。我保持着下潜的姿势,慢慢的沉入漆黑的湖底。
睁开眼睛时,微弱的银光刺入我的瞳孔,很久没有呼吸,我却并不觉得痛苦。银光是银色的鱼,幽灵一般的游荡着,间或吐出几串气泡。头顶是漆黑的湖水,不见天空。
我试着使用魔法,却发现咒语失效了——这里,是魔法禁区。
氧气渐渐耗尽,黑暗中,强大的波动撼动着我,我向那个方向游去,一群群银鱼从我身边掠过,仿佛引领亡魂的使者。
不知游了多久,我终于看到那柄黑色的剑,在红色的光晕中深深的c-h-a在湖底,仿佛是萨卡拉湖的基石。亡灵在吟唱,湖水在沸腾,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出,我听见数百万个重叠的心跳。巨大的波动敲打着我的神经,心跳变成疯狂的舞蹈,湖水在沸腾,世界在沸腾,血液蒸发,扑天盖地的重压挤压着我的身体——
眼前渐渐发黑,知觉全都远去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
似乎是有脚步声,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我无法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无数灵魂如归巢般疾驰而来,环绕在那把剑的周围。
似乎有很多人,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黑暗中,我听见遥远的声音。
“是新的探寻者。”
“你强大、果断、有野心,但你并不高尚。”
“你有智慧,却冷酷无情,你寂寞,但你不懂得爱。”
“你听见了沧渊的呼唤,却不懂死亡的意义。你有掌控它的力量,必不为它所迷惑。”
“你将成为魔界的帝王,你将用玫瑰掩埋尸骨,用琴声盖过哀嚎。”
“无知者,你是沧渊新的主人!”
那声音远去了,数百万的灵魂在一瞬间化作暗红的光簇,融入沧渊的剑身。
我睁开眼,魔剑已经失去光泽,安静的沉睡于海底,就像是一柄普通的剑。
我轻易的拔出了它,一瞬间,魔法的禁锢消失了。我向上冲出水面,一路上,银光惑人的鱼儿成批的死去,消失的银光仿佛黑暗里寂灭的低语。
我把沧渊留在魔界,一路上,莉莉丝一句话也没有说。我送她到伊甸园,下马的时候,她突然极郑重的对我行了一个礼。
她对我还算尊敬,但这样服从恭敬的姿态是从来没有过的。她没有我,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那时候,我听到的声音是。。。萨卡拉。
历史上唯一能与耶和华比肩的人,然而,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圣浮里亚的路上,迎面过了一面马车,深红的车厢有雪白的流苏,花哨得令人发指。
梅丹佐探出头来,“路西法殿下。”
“你去哪里?”
“我去希玛。”
“去看伊撒尔?”
“我要是每天去看他,会长虫子的。”
“你们最近关系还好吧?”
梅丹佐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我挥挥手,“不耽误你了。”
他的马车疾驰而去,我站在原地很久,终于还是变成小孩的形态,向希玛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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