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趁诸人不备,拉过阿斗,小声叮嘱道:“主公言语稍有不便,少顷面见后,公嗣世侄须得多担待。”
阿斗忽想起船上赵云也这么说来着,疑道:“什么不便?”
虞翻神情古怪,指了指舌头,不再多说。
抵达建业府,阿斗为这华贵装潢正咋舌间,听那铜钟倏然“当”的一响,被吓了一跳。
“主公登殿--!”一侍卫唱道。
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走上殿来,朝石椅上坐了,众江东文士齐作揖,同声道:“参见主公。”
搞得跟皇帝上朝似的,孙权八成是皇帝梦做多了,刘备压根就没做过这傻事。就算与手下说话,也是以官衔,兄弟等互称,怎的一个江东土地主,便有这么多麻烦礼节。
孙权未说话,虞翻却已替阿斗一行人介绍道:“荆州使节团方才抵达。”
孙权“嗯”了一声。
阿斗正腹诽,见孙权朝自己望来,便跟着躬身,道:“刘禅领家父之命,前来拜见吴王。”
说完这句,阿斗又撩起前襟,跪了下去,道:“公嗣拜见二舅。”旋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曹c,ao册封孙权为“吴王”,刘禅于公于私,都尽到礼节,同时提醒孙权,我是你外甥,要怎么接待,你看着办。
跪完不待孙权吩咐,便径自起身,再抬头看孙权,只见孙权碧眼紫髯,阿斗顿时心头一凛,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
若论这三国君主,也许只有孙权才是具有天子之气的第一人。光看那双眼神色,虽威严却不失亲和。大耳朵刘备比起穿一身黑袍金绶,目光如炬,耳头饱满,鼻如悬胆的孙权,简直就是差了几万里。
然而这身具帝王之威的江东霸主,却只“呵呵”笑了几声,又“嗯”了一声,殿内便冷场了。
阿斗嘴角微抽,疑惑望向虞翻,又看看赵云,被赵子龙凌厉眼色吓了回来,站了片刻,只听孙权连着道:“嗯……嗯,那个……”像是在措辞。
孙权不是哑巴,阿斗可以肯定。
接着,孙权像是在嘴巴里塞了个大枣般,努力憋出来一句:“阿斗,坐。”
坐?阿斗满脑袋问号,看了看周围,椅子都没给一张,坐地板?
三秒后。
“坐坐坐……坐船可惯?”
“……”
千煌雷烈,五岳崩殂!
孙权竟然是个大舌头!
要控制那一声爆笑,又要令脸色如常,阿斗只觉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唯恨赵云不讲清楚这事。
过了许久,阿斗抽动的肩膀才稍稍平息下来,颤声道:
“还行,阿斗以前在荆州坐过……”
“……累累累了就去休、休……息,二舅刚有客、客人,没去……接”
原来孙权后面半句还没说完,阿斗简直就要疯了。
总算觐见完孙权,阿斗死死攥着拳头,进了房,直挺挺把头朝床上一杵。
“哈哈哈哈哈--”阿斗笑声闷在被子里,听起来甚是诡异。
赵云怒道:“怎可讥笑他人!平日教你的都忘到天边去了!”
阿斗好容易爬起身来,惟妙惟肖地学着孙权语调,学了几句,又在床上滚来滚去。
赵云正峻容要斥,终究把不住笑,扑哧一声,一指点了点刘禅额头,道:“你现便笑,待会吃饭时千万给我忍着。”
阿斗笑了许久方停,打趣道:“师父你怎么忍住的。”
赵子龙转身去卸盔,从镜中看着阿斗,踌躇半晌,方道:“师父第一次见他时……也没忍住。”
阿斗笑得更是夸张,子龙忙正色道:“幸好有张将军笑声盖住了。”
稍停,子龙躬身把换洗衣裤整理好,放在外间一张塌上,又道:“孙仲谋其人十分了得,万勿被外表所蒙骗,从当年周瑜,张昭心甘情愿辅助于他,便可得知。”
阿斗点了点头,道:“我光顾着他说话好笑,我不会轻敌。”旋疑道:“师父你给哑巴铺床做啥?”
“沉戟和师父换岗,船上便已商量好,他当关凤护卫,师父守你。”
“……”
“免得你夜间乱跑闯祸。”赵云自顾自笑道,双臂枕在脑后,于那床上躺着,只等府中下人来传吃晚饭。
阿斗忍不住道:“你去休息吧,我不会乱跑,不然你看着关凤也成。”
阿斗透过屏风,看着赵云的侧脸,傍晚的光柔和照了进来,把他侧面的轮廓映在屏风上。赵云笑道:“你的命比关凤那丫头值钱。”
阿斗道:“原来如此。”
赵云像是料到阿斗的淡淡酸意,暗自好笑,补充道:“嗯,其实是藉口,师父想和你在一处,行不?”
是夜孙权父子大排筵席,招待来自益州的刘禅一行人。孙亮终于正式露了个面,席间却不见孙尚香。
关凤未过门,不能与孙亮朝向,便未出席,哑侍自也留在关凤房外。阿斗特意嘱咐人,把各色菜拼了一个食盒过去,又特意捎带一壶酒给哑侍,方安心入席。
席间酒过三巡,东吴群臣极尽吹牛拍马,歌功颂德之能事,孙权乐呵呵地坐在主位上听着,一轮敬酒后,便到阿斗,只听阿斗道:“二舅真有本事,小时候在荆州住,常听姨娘说,二舅十五六岁,便能亲手s,he死一只老虎,是真的么?”
吃饭前赵云便认真教了阿斗,与孙权交谈,须得尽量让他做判断题或选择题,切记不可涉及长篇大论的问答题,否则今晚就等着听他说到天亮,别想回房睡觉了。
阿斗一听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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