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马上突然跳下个人影,走过来屈膝半蹲到我面前,道:“上来。”
我一愣:“大人,你这是……”
蓝耳钉熠熠发光,塞琉古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绿眼珠里尽是轻浮之态。
“我肩上有护甲,你踩着我肩膀上马,这样总可以了吧?”他懒洋洋道。
一瞬间,我感觉周围所有士兵的眼神像利箭一样都齐刷刷对准了我,有轻蔑、有气愤、有鄙夷、亦有憎恨,那些灼热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洞来。
身后响起医官的惊呼:“塞琉古大人,您的肩伤还没好!”
我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夹杂着类似于太监、阉人、娈童之类的词,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被人剥去了遮羞布,很难堪。
“大人,我还真是感谢您,”我的声音很僵硬,“这么厚重的恩宠我可消受不起,巴高斯只是个小太监,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朝他微微鞠一躬,便向托勒密走去,胳膊猛然被塞琉古抓住。
“你……”塞琉古依旧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贴在我耳边的声音却非常用力,“巴高斯,很好,你从来不给我面子。”
我甩开他的手,看看周围的人,恨恨道:“我会给大人面子,但我得先活下来,所以麻烦塞琉古大人以后在别人面前也给我点面子。”
灰色骏马打了一个响鼻,踢了踢地面,我勒住它的缰绳。
“巴高斯,怎么了?”亚历山大的声音遥遥从背后传来。
“没事,陛下,我这就走。”
我咬咬牙,按住马背一个借力翻了上去,结果用力过度差点从另一侧摔下去。我连忙拽住缰绳,夹紧马肚,用腰部的力量保持平衡。幸好我的柔韧度已足够,马儿只是嘶鸣一声就不再乱动。一路上我坐在马上心惊胆战如坐针毡,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一切顺利。
推开城门的一刹那,我的眼睛被惊艳到了。
古波斯城巴比伦的街景的确非常美丽,充满了异域风情。就像电影里的托勒密所说,它神秘又吸引人,如同一个容易被征服、却难以让人离开的d_ang 妇[1]。
椰子树高大茂盛,青翠欲滴,雄伟恢弘的土色城墙和彩砖城门里是笔直宽广的大路。城内熙熙攘攘,女子们裹着美丽的长长头巾,露出月牙般的明眸,男子们大多穿着暗红色或棕色的束身衣裳,头戴布条缠成的帽子。各种各样的商贩沿街叫卖,有人看到亚历山大,朝这边高声喊一句,于是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挥臂欢呼起来。
亚历山大笑容灿烂,一边前进,一边向他们点头致意。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大流士的存在,他们眼中的帝王只剩下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希腊男孩——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迎接这种普天同庆的荣誉。
我向托勒密提出这个疑问。
托勒密并不意外,他道:“这很容易理解,因为亚历山大最懂得征服,当然,不仅是土地,还有人心。”
一旁的喀山德c-h-a嘴道:“还记得我们的老师亚里士多德是怎么评价波斯的么?他说除了希腊,剩下的地方都是未开化的土地,他们未受过正统的教育,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文化熏陶。这些百姓非常愚钝,自然就很容易被驯服。”
“亚里士多德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像狼一样的家伙,”托勒密皱了皱眉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老师的话怎么到你嘴里都扭曲成这样了?真是谬论!”
我默默点头,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欧洲中心论,喀山德这个自大狂实在太傲慢了。
营地在巴比伦外围一片开阔空旷的沙地上,我们抵达时就看见整齐划一的步兵方阵一排排走过。他们一手拿矛一手拿盾,手中的长矛朝天指着,差不多有两人高。
领头兵见到亚历山大和这么多将领,正准备喊口号行礼,就被亚历山大给制止了。
“安提柯,带我去看牛头。”亚历山大脸上挂着掩不住的淡淡喜悦,命令道。
安提柯眨了眨独眼,策马上前,一行人都跟过去。
我刚想跟上,可不知为何马儿开始犯倔,无论抖缰绳还是夹马肚,它就是一动不动。最后不得已,托勒密叹口气道:“你下来吧,跟着我们走,反正也没多少路了。”
正午的太阳热情得让人受不住,等我满头大汗赶到医疗帐篷时,之前跟着亚历山大的大部分将领已经不见了踪影,营帐外只剩下亚历山大一人。
他正在轻轻抚摸一匹鬃毛纯黑的高头大马。那马儿长得健壮漂亮,肌r_ou_流畅,看起来很有j-i,ng神。只是前面一只蹄子裹着纱布,应该是受伤了。
见我过来,亚历山大嘴边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巴高斯,这是我最忠诚的老朋友,他叫牛头。”
“是匹好马。”我点头,但没有动,这马儿威风凛凛,但怎么看周身仿佛都环绕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站这么远干什么,走近些,放心,除了爱闹些小脾气,牛头还是很友好的。”
爱闹些小脾气?黑马长着一双像猫一样明黄的大眼珠,看上去十分凶神恶煞。我回头看看托勒密,他露出怜悯的表情,看口型,好像在说祝你好运。
我吞口唾沫,慢慢走过去。
亚历山大伸出手摸摸牛头的脑袋,牛头伸出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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