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外面已经是一阵吵闹声。
平常不怎么早起的苏小娇,今天起的格外早,正在门前生自己家的蜂窝煤炉子,一看来了一群绿军装,顿时兴奋起来了。
不过毕竟樱桃是她妹妹,自家妹妹的家今天要被小h兵们围攻,这时候苏小娇得躲着点儿,万一小h兵们给她来个殃及池鱼呢,是不是?
保大妈昨天才从邓昆仑家出来,本来想满载而归的,结果一样东西都没带走,气的呼哧呼哧的,今天可要去看上大热闹。
当然,在她看来,惨了,今天邓博士非给揪出来大批特批不可。
但是她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游行的队伍到小白楼了,又看到他们停在邓博士家的门口了,那些绿军装们还没着急呢,她先着急起来了,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
然后,她就看到了,朝阳中,一座纯粹的,被革命主义给染成鲜红的小楼。
“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写的?”保大妈呆住了。
“这是谁干的?”游行的队伍中,有人也喊了一声。
苏樱桃早上睡了个回拢觉,还没来得及洗脸呢,下了楼,看邓昆仑在门口站着,一副想要冲出去的样子,连忙把他给拦住了:“你就甭出去了,看我的。”
“你行?”
“不行你也试试啊,都这会儿了,难道你上?”苏樱桃反问。
邓昆仑心里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该让一个女同志出去对付那帮人的,但就在他犹豫的功夫,苏樱桃已经出门了。
她结婚的时候就一套衣服,褐上衣,黑裤子,到现在还是。
看上去朴朴素素不说吧,关键是还显得她成熟。
一股老大姐的气质。
这种气质,首先就显得她特别的老实可信。
而这个革命队伍,苏樱桃刚才在窗户里已经看过了,这是属于秦城师专的一帮子学生们,为首的小头目她记得姓牛,但不记得名字了。
“牛同学,同志们,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一出门,握上牛同学的手,狠摇了两下,她就说。
“什么意思,你是属于咱们革命队伍的?”牛同学有点吃惊,当然,更吃惊的是,他们来批判的留美博士邓昆仑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座小楼太具有一种革命意识了,简直堪称模范和标版。
苏樱桃再摇了两下牛同学的手,又说:“我是由组织在几十个女同志里甄选过的,档案最清白,底子最红,红透芯儿的贫下中农家庭出来的,然后被派给邓博士做妻子的苏樱桃,昨天晚上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俩一夜没睡,我一直在给他宣讲最高指示和领袖精神,他听的热血澎湃,潸然泪下,到了半夜,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对于人民,对于政策认识的不够,亲自提着油漆桶子刷油漆,把这座资本主义的小楼,改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座充满着革命光辉的大本营。”
……
“邓博士的觉悟,居然如此之高?”牛同学震惊坏了。
新婚夜啊,啥都没干,两夫妻就纯讲政策,听最高指示?
苏樱桃撒谎可不眨眼睛:“他本来还想立刻就掀翻这栋楼,住到牛棚里去的,但是被我劝阻了,毕竟机械厂生产的是什么啊,是拖拉机,你们这些革命小兵们四处串联,走乡串户需要的是什么,不也是拖拉机?我觉得他必须呆在这儿,为了你们的出行提供方便,好好生产拖拉机!”
“邓博士这种觉悟,太难得了!”牛同学觉得自己完全比不上,他的心都虚了。
因为他们最缺的,确实是拖拉机。
摇拖拉机,夏天还好,几把能发动,到了冬天,一边浇着热水一边摇,摇半天,摇断手臂有时候都摇不起来。
但这还没完了,苏樱桃握着他的手再摇了两把,又说:“到了后半夜,他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于是就着手开始研究如何改进拖拉机了,就比如,咱们的拖拉机总是摇很久都摇不起来吧,他会替咱们改良拖拉机,以后一把就能摇起来。”
“这?要不我进去看看邓博士?”牛同学简直惭愧的无地自容,他们想批评邓博士,可邓博士呕心沥血,却在替他们改良拖拉机。
苏樱桃不知道博士见了牛同学会怎么样,但直觉邓博士跟他,可不会像跟自己一样相处的如此融洽,于是说:“他刚刚躺下,想眯会儿再去上班的,不过没关系,听说你们来了,他肯定要起来,再累也要爬起来,你们等会儿,我进去把他给扶起来。”
牛同学好歹师范毕业,尊师重道还是懂的,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打扰邓博士了,让他好好休息吧。同学们,跟我走吧!”
“牛团长,咱们好歹进去看看吧,不能听这个女同志一面之辞吧,万一这幢小楼只是外表革命化了,里面还是资本主义的靡靡样子呢?”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句。
苏樱桃连忙回头:“汤姆,把门打开,我们大家一起,接受工农兵小卫士们的检阅!”
汤姆也才起床不久,因为太着急,连裤子都没来得穿,只垮个小内裤,赶忙就把门给打开了,而打开门,墙上赫赫然的,就是一行字:当今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
这可是语录!
对着这么一行字,这些小w兵可谓肃然起敬,大家居然对着,齐齐敬了一个礼。
“对了,你贵姓?”牛同学又问。
苏樱桃连忙说:“我姓苏,叫苏樱桃。”
“苏樱桃同学,邓博士对于自己行为作风上的反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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