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围观的小门派修士更是一头雾水。
他们初时不以为意,看见各宗之首都对这些人恭恭敬敬,才打听他们的身份。
了解的越多,越是震惊。
能让隐世不出的老怪合力布局, 中间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陆天远不欲多言,许是怕横生变故, 他就要下令将人带走。
守微笑道:“没想到许久未见,再次见面,是天远兄亲自带人来捉我。”
陆天远一滞。
“陆天远,你以前说,世人修道为自身,你修道是为世人。”
“眼下生灵涂炭,你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陆天远没有回答。
守微还在苦海时,曾在一朵千叶莲华上感知到他的气息。
在他身后,云无法冷哼一声:“要治怪病,自然应当先抓你。”
他的声音经过刻意放大,远远地传出去。
环顾四周,周围的修士与凡人都是疑惑不解的模样。
陆天远急忙下令,就要将守微带走。
“天远仙君不必着急,等我说完不迟。”云无法抚须道,“此人叫渊渟,想必有些道友听说过。”
短暂静默,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剑道争锋,才慢慢有人想起这个被无端列为禁忌的名字。
云无法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六百年前,他借着剑道争锋之势,拜入我云衍剑宗。师门未曾亏待他半分,他却背叛门派,偷窃法宝,甚至勾结魔修。”
“天远仙君与他曾是好友,不知我说的是否属实?”
陆天远没有说话,只是闭上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守微有些许失望。
“五百年前,一次瘟疫毁了半个凡界。那次浩劫影响甚广,无数凡人丧命,甚至死后连尸体也不得安宁。”
因为寿限不远,云无法已显老态,此时感情悲切,声音颇为沙哑苍凉。
“昱朝皇宫密室中,有中宗皇帝的手记和一副画像。中宗临终前回忆此事,猜想那次浩劫是人为的,和画像上的人脱不开关系。”
他取出一个卷轴缓缓打开,正是当时沉渊闯入皇宫时的模样。
画卷底下有中宗的题字与私印。
……
守微这才知道,原来沉渊用他的脸做了这么多事。
偏偏那些地方,他的确去过。
他行事坦荡无愧于心,自然不会刻意隐瞒踪迹。
此时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更加难以辩驳。
总有些看似无意间留下的“证据”,被云无法机缘巧合得到,更显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周围各色目光都集中在守微身上,渐渐从好奇转为厌恶。
尤其是帝京的凡人,他们幸运地得到生机,同时也要承受亲人朋友罹难的惨痛。
“凶手”被抓住,“罪行”被云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条一条宣读出来。
云无法是云衍剑宗的老祖,他说的话,天然就有可信度。
更何况“铁证如山”,不可动摇。
无数怨恨的目光涌来,守微却顾不上。
他全身上下都被禁锢,就算仓促间反驳,也会在云无法的充分准备下显得苍白无力。
群情激奋,恨意被催生、被推动,甚至慢慢转化成杀意。
情绪被推到极致后,理智就会渐渐丧失,沦为失控的野兽。
守微看向四周,那些凡人眼底的理智荡然无存,转为混沌和迷离。
第二波心魔出现了。
云无法蓦地出剑,熟悉的剑招袭来。
那是云衍剑宗传承了上万年的秘法,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后续却有上百种变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
羽化期的磅礴灵力如山岳般迎面压来。
这一刻,云无法持剑的手臂青筋鼓起,剑意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
守微手上的洗星灵光闪动,濯辰竟也发出不起眼的微光;
陆天远手中出现一道天级灵符,符上灵力剧烈翻腾;
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云无法的剑,眼中红光摇曳,充斥着急切、暴躁和欣喜。
然而下一瞬间,云无法突然遭受重创。
他的心魂剧痛,前一刻惊心动魄的气势萎靡下来,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火宅之中,长久的寂静被一声轻笑打破:“自作主张。”
*
陆天远下令,把守微关去最近的万象门伏魔阵中。
伏魔阵,顾名思义,关的一向都是跑来东洲闹事的魔修。
守微在一座孤岛上,周围是望不到边的海水。
这里是幻阵内部,灵力空乏。
看似平静,然而若是没有出去的钥匙,永远也游不出这片汪洋。
守微活动活动手脚,将洗星从识海中取出。
寒芒一闪,守微背后贴上一具温热身躯,呼出的热气被送到耳侧。
“师兄和陆天远关系很好?”
守微笑道:“嗯,是很好。”
环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守微抬起手向后伸去,想揉一把云开的头。
云开轻哼一声,微微后仰躲开。
守微摸了个空,忍不住轻笑出声:“吃醋了?”
☆、皈依神明
守微有心调笑, 然而身后迟迟没有反应,他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不是吧,真生气了?
守微一瞬间转过七八个念头,正要回过身去, 便听见云开说:
“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觉得那时陆天远说的没错。”
“你若是不救我, 后面也不会……”
守微被他气笑了:“你为了不留遗憾,就想让我遗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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