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禅衣知道药效只有四个时辰,想着要和他一起守岁,便在酉时末才吞下了药丸。
她没有去过大魏,有些茫然,但心中心心念念只想着未有尘,就这般,她还是找到了他。
她到的时候他正在东宫的书房里,蹙着眉批阅着各种奏折。她没有第一时间凑上前去打招呼,反倒是自己走到角落的软塌处坐下,就那般欣赏着他认真勤政的样子,也已足够欢喜。
不过是三个月不见,她对他的思念像是蚀骨的毒药,将她啃食的如同一只行尸走肉,直到此刻见到他,她才总算找回了些许活着的感受。
未有尘直到伊公公在书房外提醒该换装去宫宴之时,才抬眸望见了正托着腮不知道坐在那看了自己的多久的言禅衣。她虽是半透明的坐着,可他望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的像是死灰复燃一般热烈,猛烈的连他的眼角都隐约泛起了红。
“嗨,好久不见……”言禅衣听见了门外公公的提醒,也看到他终于从书案前抬起了头。
她这才正儿八经的看到他完整的脸庞,他的脸色不太好,似是疲惫过度一般,眼圈有些青乌,像是许久没有安眠过。嘴唇也有些干裂,大概是忙到连好好用膳吃水果的时间都没有。
她看的很心疼。
他的信中总是只淡淡的说着浓烈的思念,却从未说过他在这硕大的皇宫里,到底过的好不好。现在她看到了,定然是不太好的,否则他怎么会……瘦了。
未有尘没有说话,眸光闪烁着,呼之欲出的思念就在眼帘处,像是要将言禅衣吞噬了去。他起身便朝着她奔了过去,他想将她紧紧的拥住,让她填满自己不知干涸了多久的怀抱,但最终他的手臂穿过了她,只抱住了他自己。
他想埋怨她,竟是这么久才来看他。又担心着她,她的身躯现在可有人护着?
她给他的信里总是分享着她快乐的生活,有傻傻的大师兄宠着,还有时不时给她使点小绊子的二师兄逗着,底下还有个十分乖巧的师妹,她在不归山上的一举一动,即使她不说,也自会有人一字不差的禀报于他。可看着信纸上她雀跃的字迹,他仿佛就在她的身旁陪伴着一般。
好像他做太子的日子里,唯一的快乐,便是看着她给他写来的信了。他知道她养了一只叫白云的小兔子,成天被乌云欺负,最后还被那二师兄偷偷烤着吃了。她本想和二师兄打一架的,结果打不过。
她一边吃着二师兄烤的兔子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第二日一起床,她的小栅栏里多了两只小兔子。不过她不敢再取名字,她怕取了名字就有了感情,最后那两只兔子依旧没逃过被吃的命运,但她吃的很畅快,至少没有再哭。
言禅衣也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去,刚上不归山时,师父闭关,二师兄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只有大师兄关心她,偏偏大师兄是个粗线条的男子,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故作坚强,只会每日里逗弄她玩儿。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想放下一切,去到他的身边,将一切都抛下。
可她到底拥有着成shú_nǚ性的灵魂,她残存的理性没有让她这般去干。
“你瘦了……”言禅衣抬起手抚向未有尘的脸颊,“有没有想我?”
“想……”未有尘的语气里透着遗憾,再多的话语都抵不过一个温暖的拥抱,偏生现在他却抱不住她。
“嘿嘿,我就知道。”言禅衣笑的狡黠,眸中却是有着闪动的泪珠,“所以我来陪你了,晚上陪你守岁可好?”
未有尘有些无奈的笑了,想牵起她柔软的小手,想亲吻她甜美的唇瓣,想拥住她瘦弱的身躯,可偏生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
言禅衣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晚要陪着未有尘,虽然也很想念自己的娘亲和爹爹,可他们的事情总有人事无巨细的汇报给自己,而未有尘素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便更让她疼惜几分。
“皇兄!”风允烈的声音隔老远就传了来,未有尘还未来的及让他进来,他便已经径直推门而入。
说起来也很奇怪,原本该是为帝位而兵戎相见的兄弟二人,却是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生出了许多兄弟之情来。风允烈虽有时候是个讨厌的小孩,但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想要被关心罢了。而未有尘原本就对着亲情有些幻想,知道言禅衣不想看到他对着弟弟拔剑,便尝试着对他友好着。
几次三番的交锋下来,兄弟二人之间反倒是有了比寻常百姓家还要亲昵的兄友弟恭之态来。
“皇兄今日可要小心着些了,”风允烈贱兮兮的笑着,自从发现这个哥哥对自己并没有多大敌意,且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后,他在这太子哥哥的身前便愈发有些小孩子心性起来,“父皇虽是压下了那道赐婚圣旨,不过听说那吕家嫡女因为婚期迟迟没定下,最近在京中被嘲笑的多了,于是今日打算在宫宴上逼婚呢。”
未有尘闻言却是笑了,笑的人畜无害,却偏生让风允烈蓦然生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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