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吴氏目露凶光的看着七茜儿,七茜儿梗着脖子硬抗。/p
她倒是不怕挨揍,然当众挨了揍,却丢体面的事儿是大,她被人看不起无所谓,往后安儿如何处事?/p
明儿安儿出息了,人家不说他能够,提起就一脸不屑的说,哦,老陈家那个我知道,他娘买来的,见天给他奶锤。/p
咋办呢?跟这老太太打一架?/p
这俩人互相直勾勾的看着,谁也不露怯。/p
再没比七茜儿更清楚的了,这老太太的横可与平常街下的老妇不同。/p
人家可是在战场穿来游去,活生生捞出一份儿家业的蛮横老婆儿。/p
随着叛军地盘越打越大,作为曾经留下就是个死的叛军家眷,陈吴氏便被迫带着唯一剩下来的小孙女丁香跟大军后方走,她最起先在营子口做些缝补度日,后来家里娃儿死的多了,就有了尊重,大军开拔后方动弹的时候上官许她半个车屁股坐。/p
再后来,活着的男丁都慢慢熬出去了,也恢复了本名本姓,她就有了随队走的待遇,上头给她发粮吃,还给了她一辆驴儿车代步。/p
从逃荒起到现在整五年了,老陈家原本有的四十多口子,而今就剩下在军中挣扎的大房两孙儿,二房一个孙儿,三房一个孙儿还有她四儿子孙婿在军中效命。/p
那臭头就是三房的。/p
老太太忍耐着身上肉一块块割去之痛,没疯都是好的了。/p
忍着疯魔,好不容易把仅存的孙女丁香带大了,可去岁被陈吴氏又做主,将她许给了大房两个孙孙的上司。/p
老太太目不识丁,却能用最好的办法,给老陈家保护住最后的几缕血脉。/p
相依为命的丁香跟了大她十五岁的男人,她不疼么?/p
疼!/p
自打丁香嫁了,她就疼的时不时捶心口。/p
可丁香陪着她这孤老太太到处跑,难民堆儿里,伤病营里,大战场上徘徊那更不安全。/p
她就割肉般的把丁香舍了,也算是护住了三条命。/p
现如今,虽孙女婿家哪头打?长房两个孙孙在何处流血,老太太不知道,却是安心的,好歹那是俩小舅子,他姐夫再没良心也得管着自己人不是。/p
现下好了,改朝换代了。/p
她的儿孙们,也因一年一年提脑袋搏命的折腾,终于在杀场生了骨头,有了筋骨,攒了战功。/p
如此,她家就有一窝子芝麻校尉官身,足五个。/p
老太太硬朗,人家那是赶着驴车能随军几千里奔命的老太太,是敢上战场收拢尸首从*屏蔽的关键字*身上拔刀卸甲,转手能卖到营子里换钱儿的老太太。/p
不止陈吴氏,随军的家眷有好几大团儿,陈吴氏她们属前锋军谭将军麾下家眷,属于没人管自然形成的一团儿的。/p
这没人管就得狂野,不止老太太狂,住在泉后庄的几十个妇人,只要活下来的,那就都不是省油的灯。/p
她们的丈夫都是低等兵士,比起有本事的体面太太,人家有仆从丫头有护卫军保着走。她们有啥,就只能自己赶车随队,自己提刀护身保命。/p
可想当日七茜儿嫁进来,跟这帮婶子打交道有多么艰难。/p
这帮婶子大娘进了泉后庄,携着盖不住的匪气,只要落脚看到没有人的空屋子,落了单的家畜,基本占住了就是她们的了。/p
活脱脱一群女土匪,而陈吴氏却又算作是女土匪头子。/p
动刀兵打仗呢,汉子前头就总能弄点意外财,几年下来从前靠着双脚跟大营走,如今这群婆娘到处捞,基本家家就有一辆驴车代步。/p
其中,陈吴氏又算作这里面的大户,她家两头骡子一头驴,来去还有三车家资。/p
能想到这群老婆娘看到这体面的泉后庄是什么景象,自然是哪儿好住在哪儿,见什么占什么。便是那好屋子被上了封条又如何?她们又不识字儿,谁知道是谁封存的?/p
老太太如今给七茜儿选的这个院子又算什么,那边老四媳妇带着喜鹊儿占的那院子才体面,人家那是三进的带小花园宅院,乔氏还睡了一张千工八步大床,她不是奶奶,也每天做着骄矜奶奶的梦儿。/p
可不是富贵人,到底就摆不出正款奶奶的谱儿,乔氏睡了几天大床就总觉着床后有鬼,没办法,她就招了几个惯熟的一处住着说闲话,用老太太的话来说,那院儿迎来送往跟母鸡儿窝一般,不下蛋,还成日的聚一起咯咯哒,咯咯哒的,就没一刻安生。/p
老太太虽与她们一处,却是自己每天交粮看着乔氏做,这乔氏小心思颇多,老太太吃了她几次暗亏,觉着不对就高低就不与她一起合账目了。/p
又因这个,头年嫁丁香的时候,乔氏挨了她男人一顿狠捶,脸上足有半个月不能见人。/p
老四当年续娶乔氏,打的名义就是想找个人侍奉老母亲,结果这人进了门,老实没几天儿就耍了心眼儿,把他老母亲挤兑出去了,这陈老四自然是不依的。/p
乡下汉子,跟婆娘相处不会柔情,只有肉拳。/p
乔氏挨了揍,胆子被吓破,现下面上对老太太百依百顺,就恨不得跪下侍奉。/p
可老太太是什么人,那是人间难得的铁犁头,她看准了的事儿一般也就不跑偏了,她跟本就不给乔氏好脸儿。/p
她心里十分爱喜鹊,都能克制住了,看都不看一眼,把陈老四不孝的名声都摆在明面上又如何。/p
老太太压根不懂这个,陈老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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