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道乙一阵沉默,看向不悦的方金芝,还是苦笑解释道:“奸贼蔡京入汴京不久便要重开盐场买扑,元祐奸人废弃的盐钞得以重新认可,但百姓恐慌,谁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再次废弃盐钞,所以盐钞比一钱当十钱还便宜,别说了那孩子不可能答应废纸一般的百万盐钞买扑淮南盐场,朝廷也是绝不可能答应!”
方金芝一阵疑惑不解道:“可他亲口答应了啊?”
包道乙苦笑道:“那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做好了将咱们全部留在江宁城的准备,刚刚离去的一群人,估计只是一部分人手,在一旁的孟费在他动笔、拨打算盘、点击桌面、开口时并不打扰。
蔡鞗将本本还给绿桃,起身来到一旁狭小的“待客厅”坐下,指了指一侧椅登。
“孟将军不用太过客气。”
孟费拱了拱手,说道:“刚刚姚管事传来消息,说是江宁城传出流言,各盐商纷纷闹腾,皆不愿用钱帛买扑盐巴,薛知府让人前来询问,蔡府是否可以增加些钱帛?”
蔡鞗瞳目中闪过一丝恼怒,江宁城传出流言已有两日,他就是用屁股去想,也知是薛昂自己搞的鬼。
一阵沉默,强压下胸中恼怒,又看了眼看过来的顾琴娘,面无表情说道:“告诉薛昂,他想要多少钱帛都可以,淮南盐巴买扑必须由蔡府一家独占!”
孟费一阵沉默,犹豫说道:“少爷,盯着淮南盐场的人很多,甚至薛家也有参与,是不是……”
见蔡鞗皱眉,孟费忙闭嘴不再多言。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家独吞尤为招人嫉恨,但是,本少爷今日就要一家独吞,不仅如此,而且还是要全部用盐钞买扑!”
孟费一阵愕然抬头。
“是不是觉得本少爷前言不搭后语?刚刚还低了头,如今又说了这番无脑话语,是不是觉得本少爷疯了?”
蔡鞗微微摇头,不屑道:“那薛昂参与了我蔡家兄弟之间的内斗也就罢了,可他也不看看此时是个什么时候,就老蔡那种尿性,刚刚重回汴京,若不杀几只鸡来立威,又怎能彰显他的权势?”
“杀鸡立威,可不仅仅只是拿外人开刀,有时同样会拿自己人开刀问斩!”
蔡鞗起身,说道:“此事孟将军就莫要担忧了,那薛昂想要钱帛就给他钱帛,但是淮南盐场必须被蔡家一家吞下,至于吞下后会如何,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孟费心下疑惑,如今的他可不敢轻视了眼前的稚子小儿,仅苏氏的态度足以表明一切。
蔡鞗心下恼怒,很想挥刀干死该死的薛昂,他知道,只要将方腊的事情捅了出来,不仅苏家倒霉,薛昂一家老小同样要流放三千里,蔡京能对亲弟弟蔡卞动手,在书案前,面前摆放着数封信件,再一次一一拿起……
“梆梆……”
敲门声传入耳中,蔡京长眉只是微微挑动了下。
“进来。”
站在房门外蔡翛推门走入,手里还拿着封信件。
“父亲,五弟让人送来了封信件。”
蔡京抬头看向儿子蔡翛送上的信件,眉头不可察微皱了下。信件在手,犹豫了两息,这才将信件拆开,第一眼看到狗爬字迹就是一阵不喜厌恶,可看了几眼后,神色竟郑重阴沉……
“薛昂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蔡翛微微一愣,疑惑道:“父亲,薛知府毕竟是……”
蔡京抬眉,蔡翛忙低头不言。
“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危……”
“你那五弟来信骂为父呢,说为父以权势,以盐钞而合法劫掠民财,言为父这个奸贼只顾我大宋国而无百姓,只为蔡家招灾而不顾蔡家一家老小生死……”
“三郎,你说小五说的有道理吗?”
蔡翛一愣,疑惑看向微闭双目的蔡京,犹豫说道:“若言无信,那也是元祐奸党,是他们废弃了盐钞之事,父亲重开扑买盐场,又怎能言国无信?五弟年幼懵懂不知国事艰难,父亲还是莫要怪罪了五弟。”
蔡京点了点桌面上信件,摇头叹气道:“小五话语虽偏激了些,有些话语却是对的,官家拿了百姓的锦帛,一贯银钱的锦帛就是一贯银钱,但如今的盐钞却低了之前价值,盐钞多了,没这么多相应盐巴,盐钞自然也就价低了些,再加上元祐党人所做之事,以及各盐商不愿百姓以盐钞兑盐,真若论起,我大宋国失信于民也不算错了,小五用盐钞扑买淮南盐场并不算是过错。”
蔡翛一脸惊愕,没想到蔡京会说出这番话语,皱眉思索片刻,以上下级抱拳一礼。
“国财日渐稀少,支出却日增一日,若买扑皆以盐钞为准,朝廷府库所失之财又当从何而出?”
蔡京一阵沉默,他知道盐钞之事根本触动不了,身为大宋朝大管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盐税所占几成赋税,沉默许久还是微微摇头,叹气道:“没有你大兄,没有薛昂借着为父之名,苏家也绝不敢坏了小五的名声,小五和眉娘恼怒也在其理。”
想了下,又是一声轻叹。
“江南各盐场买扑增加一成钱帛,今岁淮南盐场由着眉娘。”
……
“你回杭州一趟,顺便将家里田产处置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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