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说:“这不是翩秋掌管的事儿吗?!萧悦她一个内阁文职,怎么好端端给皇帝端粥?”
“皇帝前段时间让翩秋姑姑出宫办事了,一直都没回来,所以内阁当值的人顺带干起了姑姑原先的活。原本一直好好的从没出过岔子,偏她萧悦当值,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舞夏被吓得够呛。
赶到议政厅,看见门口的侍卫们无不面露难色。
刚推开内里的门,就听见刘月盈的怒斥,仿佛把人的魂都要震出九霄:“耳朵聋了吗,朕说了任何人不许进来!”
排山倒海的威压让我的脚步停了停,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舞夏哆哆嗦嗦的在门口不敢再动。
她的眉毛高高扬起,那双桃花眼里如遭飓风,像暴风雨来临时大海的黑浪,使空气中掀起一股看不见的波涛,连摆设的那些瓷瓶都跟着颤抖。
所有的这些,在她看到我的时候有了短暂的凝滞。
刘月盈的手腕搭在金丝绒软垫上,太医跪着在上药,一旁的纱布也已准备好。
她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上身前倾单手撑着额头,不再说话。
“衣服就穿这么点,不冷吗?”她本来穿的赭红色便服不见了,只剩下内里的衣服。
“她们拿了换的衣服过来,朕没让她们进,看着烦。”
太医拿出纱布一圈圈缠绕,我又说:“陛下伤得可厉害?”
刘月盈没说话,于是太医战战兢兢地开口:“回大人,陛下手腕仅浅层被烫着了,无大碍,微臣涂些烫伤药膏再包扎就可。大约过半月就能好透。”
“如此,甚好。”我松了一口气。
太医给刘月盈换完药,抓起药箱一溜烟跑了,室内安静起来。我走到刘月盈身边,小声问:“萧悦呢?”
“命人叉到偏殿去了。”
注视着刘月盈被缠的严严实实的左手腕,目光逐渐往上移,冷不丁和她对视。想偷看,被皇帝大人抓包了。
摸摸鼻子,刘月盈的眼眸里的冷意还没褪去,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了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骠骑大将军越发恃宠而骄,北部军的军权还在他手里,以刘月盈的心思,必定坐立难安——他的同系妹妹萧悦,在内阁是决不能再待下去了。
用这个法子将萧悦彻底赶出内阁,萧家定不敢再随意往内阁送人,会安生一阵子。如此,也是给萧楚一个警告。
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陛下,微臣觉得如果想让萧悦在内阁待不下去,可以有很多种法子,何苦这样……让自己受伤。”
刘月盈猛然抬起头,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到了椅背上。她撑着扶手,自嘲一笑:“小虑真的长大了。”
“有没有觉得,我成天做这些事,挺没意思的?”她阖上眼睛,“奈何再无趣,也不得不做。南宫将军已经上了毛遂自荐书,想带头去打南蛮呢。”
刘月盈飘出一丝轻笑,脸上罕见出现了倦意。
“小虑,扶我去后面隔间里休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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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睡下了,睡颜从容沉稳。我这个做臣子的还有许多事没做,只好从议政厅里出来准备继续忙碌。
刘月盈那疲倦的样子,分明是心累。她心里压的事太多了,这么多年下来也会烦,也会惰。
我没从官道走,抄小路去工部那里。皇宫内的小路到处草木青青,藤蔓、树叶青葱之间留下许多石板和鹅卵石的小道,两旁的各色珍稀奇花尽态极妍,曲径通幽。
拨开垂枝榆的絮子,隐约有说话声飘进了耳朵里。他们声音很小,不过这里实在安静,还是被我听见了。站在低矮灌木旁往前望,在草木树叶的缝隙中,看见了两个人影。
我本无意冒犯,不过在这偏僻的地方鬼鬼祟祟,难保不会出现威胁皇宫安全的事。于是大步走上前去。
拨开所有树叶子,这回看清楚了,刚才那两个咬耳朵是一男一女,他们竟然……亲在一起了?!
那男人敏感地听见了我刻意压住的脚步声,瞬间将女子护在胸前,一抬头,大眼瞪小眼。那锦衣女子本想转头呵斥,嘴巴都张开了一半,看清我后,话梗在喉头愣是一声都没发出。
微风把树叶子吹下来几片,落在那女子头上。
她仿佛此刻回魂,将树叶随意拨到地上,从男人那小跑到我面前,泫然欲泣的先开口:“阳缕,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姐!!”
刘月华双手合十在胸前不停摇晃,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而不远处的风三已然石化。
刘月华和风三……?!
“你怎么和这个……”娘炮两个字被我吞进肚子里,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求你求你,千万不要和皇姐说,”刘月华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苦巴巴的:“看在那天晚上我把你从花楼带回阳府没让你酿成大祸的份上,卖我个人情,要不然我会被剥皮抽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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