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的门也敞开着,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正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颤着:“你们是谁?”
“我们是丹枫城江家的人。”云倚风将手里的点心补品放在桌上,“路过万里城,所以来看看孔先生。”
“江家啊。”男子撑着坐起来,疑惑道,“江家的人,已经快十年没见过面了,怎么现在突然跑来了?”
“咳。”云倚风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从江二爷江南牧的书房中,翻找出了一封旧信,所以有些事想请教孔先生。”
孔衷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们问吧,但我近些年啊,记性也不大好了,可能说不清楚。”
“先生先看看这封信。”云倚风从袖中取出来,“可还记得?”
孔衷只瞄了一眼,便点头:“这的确是我写的。”
云倚风又问:“那信中提到的雍容妇人,先生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与江五爷又是什么关系?”
“看气派谈吐,应当是出自大族名门。”孔衷努力回忆着,“只是她相貌虽温婉,性格却刚烈,而且似乎对皇家……颇有一些微词。”
第127章雪衣妇人
这里的“颇有微词”,算是委婉说法,因为在孔衷接下来的描述中,那位雍容妇人对皇家的怨恨,听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微”,咬牙切齿的,只恨不能与李家人同归于尽。
云倚风吃惊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她就当着先生的面,说得这般直白?”
“我当时也被吓得够呛,连连劝她要谨言慎行。”孔衷道,“江二爷听到之后,心里亦是没底,私下同我提过,要尽快将那主仆二人送回苍松堂,不能再让她们继续借宿。”
至于妇人的身份,就确实不知道了,只能根据字句猜测,她之所以对皇室有着滔天恨意,是因为父兄叔伯、此生挚爱,皆是死于朝廷之手。
这个……除去谢含烟,似乎也寻不出第二人了。
云倚风又问:“关于那名婢女,先生可还记得什么特征?”
“她沉默寡言,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孔衷道,“不过我听江二爷说,那婢女似乎对江五爷有些意思,所以想要留在江府。”
fēng_liú才子探听到的事情,还当真挺fēng_liú。而且据说妇人对这段关系并未反对,称江五爷对父兄皆有大恩,往后还要仰仗江家报仇雪恨,将自己的贴身婢女送给他,也算是一种报答。只是那五夫人实在凶悍,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就一直拖着,拖着,直拖到孔衷离开江府时,仍未言明。
“江五爷对她的父兄皆有大恩,将来还要报仇雪恨呐。”云倚风摸摸下巴,“多谢老先生,今日这番话,可算是帮我一个大忙。”
言罢,便与季燕然双双告辞。两人离开孔宅,往出城的方向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跟随,便默契地一拐弯,双双钻入一条小巷,又挑一棵繁茂大树,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层层枝叶中。
恰好能看清楚整个孔宅的动向。
云倚风用胳膊肘打了他一下:“何时发现异常的?”
季燕然笑笑:“你呢?先说说看。”
“说话的神情。”云倚风道,“我前阵子……其实直到现在,都经常会突然忘事,所以知道记性不好、努力回忆时是什么感觉。而那位孔老先生,要么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要么就冥思苦想大半天,再来一句什么都不记得,未免太过奇怪。”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该有一些处于“清晰记得”和“完全不记得”之间的模糊印象,若只有前两种,那只能说明对方早就有所准备,将该说的提前背个滚瓜烂熟,不该说的,一律推说不记得。
“还有,我见王爷全程未发一言,就更加断定有问题。”云倚风又问一回,“你呢?”
“我就简单了。”季燕然笑笑,“那封信并非孔衷原稿,是我后来誊抄的。”原字迹潦草狂放,像是醉后所书,抄时却刻意求个工整,前几句的问候也改了内容,而那躺在床上的老人,只看了一眼开头,便爽快承认是亲笔所书。
云倚风:“……”
你这法子,的确简单。
“从江家找出那封书信时,我已派人检查过了,的确是陈年旧物,也的确是孔衷本人的字迹。”季燕然道,“所以大致能排除今人伪造,有意误导你我的嫌疑。”
但找到那封信函时,现场有许多风雨门弟子,在风雨门弟子身后,还站着掌灯的江家侍女,说不定屋里还有奉茶的杂役,刚好就瞄到了什么,总之,消息并非是全然被保密的。
云倚风警觉:“你是在怀疑我风雨门的人?”
“我这不还说了江家的侍女杂役吗。”季燕然立刻解释。风雨门怎么会出错呢,风雨门一定是没错的,九成九是江府有鬼,我们回去再同江凌飞算账。
“算了,王爷的怀疑也没错。”云倚风靠在树杈上,“不管是谁吧,消息果然被泄露了,被对方抢先一步。”也不知孔衷是受了何人的威胁或利诱,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或者干脆,现在躺在床上的究竟是不是孔衷,还都没个准。
晚阳穿过树叶间隙,洒在脸上有些烫意。
季燕然用手替他遮住阳光,低头亲了亲,反正闲来无事,美人在怀……美人还挺香,茉莉混合着淡淡一丝药味,自乌黑发间与雪白颈侧盈盈散出,全身处处好看,当真像是抱了个大神仙。
云倚风往侧边一躲,命令:“坐好!”
“孔宅有动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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