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理会得。”严玉郎回以一个心知肚明的笑脸,垂在两边的手却暗自攥紧。
进到屋内,一架八扇的彩蝶绢画屏立在当中,严玉郎在这头叩拜,另一头帐子里的孟谌已然醒转,只是怀中还宿着个万红庵,让他脱不开身。
万红庵本已睡了个七八分饱,不过昨夜消耗太过,他腰间酸痛腿脚又虚软,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懒怠。何况环在身侧的臂弯暖和坚实,他浑身不着一缕卧在当中,与孟谌膀子叠着膀子,腰身傍着腰身,鼻间满是肉`体的芬腴,仿佛置身在一汪溶溶漾漾的春水当中,又哪里舍得起来,只安心把头窝在孟谌颈间假寐。忽而外间传来两三响动,他竖起耳朵,辨出是严玉郎的声音,不由心惊,虽则依旧闭着眼睛不声不响,暗地却留神起来。
孟谌与严玉郎三言两语,话说得甚紧促,倒也让万红庵探知了个五六分。原来西南边陲仍不太平,氐族近来另立了统领,又联合盍稚等族纠集起三十万大军,杀得边关将士一个措手不及,竟当真是要恶战一场的架势。严玉郎的雪甲军还整饬未及,待再过几日筹备妥鞍马粮草,少不得便要赴边关迎战。
正欲细听下去,那头孟谌却止了声,须臾万红庵的臀间传来几声脆响,被捻着耳朵道:“醒了便去洗漱罢,朕今日要理的事情甚多,陪不得你撒娇使赖地在此消磨。”
万红庵这才不情不愿地睁眼,从香褥里探出半边水嫩嫩的膀子,攀到孟谌胸前去轻轻抓挠,一边斜睨着眼睛,悄悄越过那半透的绢屏朝外间窥探。朦胧中见得严玉郎端端正正地跪在外间,头低低垂着。
孟谌不愿惯着万红庵娇懒,往那膀子上狠掐一把,就听得那厢一声痛叫,果然两下里利落起来,撑起身子掀开被褥几乎是滚着下榻。朱琛听见声响,捧了衣物过来,万红庵便赤裸个身子立在屏前,轻展双臂,由着朱琛替他更衣。待上上下下都收束打点好,方从屏风一侧绕到外间。
严玉郎还跪在地上,也不知将里面的响动听去多少。万红庵见着他便觉胸口一阵滞塞,匆匆行过,脚边却不知是被绊住了怎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鸾镜君当心,这地可滑着。”严玉郎过来扶住万红庵,明面上恭恭敬敬,唯二人知晓,他手下施与的力道,几乎可将万红庵的腕骨捏碎。
万红庵薄唇紧闭,一面奋力挣开,一面又小心着不发出声响,免教屏风那头的孟谌察觉。正仓皇焦促间,不经意和严玉郎对了个正眼。只见严玉郎眉目阴沉似有乌气缠绕,一双眶子瞪得赤红,眼睑那道疤痕也比往日鲜明醒目,整个面貌看着分外狰狞,竟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第二十九章
也不知孟谌和严玉郎要议事到几时,万红庵自卧房出来后,便先遣退了随侍,兀自往停云轩一间偏房里待着。
严玉郎是地府里的恶鬼罗刹,万红庵只要一见了他,便似被放在油锅里炸,架烈火上烤。他手腕还痛着,眼前也净是那张狰狞的面孔,一时在屋内踅来折去,立又立不住,坐也坐不稳。好容易安歇下来,伏到案上想小憩片刻,却又被梦魇住。
梦里的严玉郎竟一如往昔般温柔亲厚,长身玉立在芙蓉池前,撷了两朵花苞匿在身后,殷切切唤他:“阿丹过来,我有好物送你”。他不由喜上眉梢,赧赧飞身过去,傍到严玉郎身侧。却见严玉郎兴高采烈地笑着,从背后掏出的两朵芙蓉花苞,竟在一刹间化作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一颗是父亲,一颗是母亲。
万红庵发出一声极凄厉的恸叫,猛然惊醒。环目四望,见着眼前窗明几净,尚是人间的屋宇摆设,才渐渐回过神来,只是前胸后背俱已汗湿一片。
有人听见声响,推门进来,万红庵背着身子没瞧见,只当是寻常小厮,便支使道:“去拿条汗巾过来与我。”说着将手支到一旁,摊开等着巾儿落下。
久久不见动静,万红庵疑惑着转过身去,不由悚然一颤。竟是那催命的恶鬼严玉郎不知何时从梦里寻来,端端立在了屋内,正笑望着他。
万红庵腿脚利落,趋身几步冲过去就欲夺门而出,却哪料严玉郎先他一步,早落了闩子,老神在在地看他忙乱:“往哪跑去,见你汉子来了,也不晓得迎承?”
拿手狠扪了几下门板,眼看跑不掉,万红庵便也不再枉费功夫,与严玉郎拉开几步距离,嗔目切齿道:“猪狗不如的东西,也不知你那烂镢头都埋土里几时了,还自乱嚼蛆,认作谁个汉子?只怕有阴沟头的蚊蝇要应你。”
严玉郎步步逼近,面上笑意盈盈,眼底却一片深沉:“不认我作你汉子,又待认哪个去?”旋即似是心下明了,连连点头道,“孟谌么?他昨夜可肏得你爽利,是把你梳弄服帖了,连自个姓甚名谁都弄不清?小浪货,该不是有根麈柄就能来干你,在那间张开个腿子任人造弄罢。”
他一面说着,一面贴到万红庵跟前,忽然伸手将人衣襟扯开,只见那白生生的胸`脯间一片赤紫青红的欢爱痕迹,好不煽情。万红庵慌忙揽了衣襟,却又被严玉郎一把阻住,将两手扳到背后。
看着眼前这具遍布他人啮痕掐印的躯体,严玉郎喉结滑动,眸中眼色益深,不由也腾出只手,附上去捏揉抚弄,势头一路向下直要滑到裆里。
万红庵急红了眼,使出挣命的力气摆脱,兜头就对着严玉郎一阵啐:“滚罢,我就是任狗肏驴入,也横竖轮不到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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