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举今为著作郎,职位不高不低,却结交广泛,好友众多,其中不乏身世显赫的,也有长袖善舞的,都是消息灵通,被他邀请的三人,乃是其中的佼佼者。
“陆兄、朱兄、陶兄,请了。”
被请来的三人,一个名为陆参,中年文士打扮;一个名为朱立,高冠博带;一个名为陶敬,衣饰如常人。
三人各有来历。
陆参是吴郡陆氏出身,朱立则是吴郡朱氏出身,都是世家底蕴深厚,也是能和张举交善的缘由所在。
陆、朱、顾、张,自东吴始便是江东顶尖世家,几百年来朝代更替下来,一样还算显赫,纵有张氏那般有衰落迹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朝中、朝野、民间,依旧存着巨大影响力,而且四家之间,多年联姻,即使称不上同气连枝,彼此之间也多有亲近。
而陶敬也非一般门户,祖上是东晋名将长沙郡公陶侃,家学渊源,如今仕途起步,有意靠拢其他几家,是以走多频繁。
张举有心振兴家业,与三人结交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召三人过来,正是要借助他们的人脉、所知,探查陈母所言之事的虚实真假,比起张举放低姿态、曲意结交的江溢,这三人都是平等论交,气氛很是融洽。
只是南朝风气使然,他不好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要先谈玄论道,或者说些风花雪月,于是三人到了,茶水瓜果一摆,第一步就是闲聊。
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风行建康城的诸多茶肆传奇之文,张举应和了两句,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再聊下去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就打算入那正题。
未料,朱立却突然对张举道:“说起传奇文曲,那就不得不说说你那表亲了,过去我说他无趣至极,是说错了,得给你告一声罪。”
张举诧异,不解问道:“朱兄所说的,是我的哪一位表亲?”
朱立笑了起来,指了一个方向。
张举就道:“莫非是临汝县侯?”
朱立笑道:“不错,我方才来时,先就听了他的文曲,然后不怎么过瘾,就又讨要了文本,路上看了一遍,还真个有趣,可谓大开眼界!”
“文曲文本?”张举满脸诧异。
“你不知道?”朱立先看一眼张举,又瞅着其他二人,见三人都是一脸意外模样,“你们都不知道?”
“不知,”张举心中一动,想起见周游子那日的情形,“还请朱兄明言。”
“嘿!”朱立笑得越发欢畅,“若是不知,就赶紧去看,若是我所料不差,他所写的那篇画皮,再过不久,就要风行建康,你们若是不知,过阵子与人谈闲都难以融入!反之,现在看了,占据先机,先品味一遍,正好指点旁人观赏。”
“画皮?”
张举与其他两人面面相觑。
陆参直言:“你说是临汝县侯之作?他可没有什么文名流传。”
“陆忧过去就有文名?”朱立眨了眨眼,“我听人说,他是因修行之故,需要积攒名望,才展露真才实学,可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典范,临汝县侯就不行了?”
听着二人之言,陶景忽的放声大笑。
众问其故,他道:“朱兄这般维护,陆兄满是质疑,更不要说张兄为其亲近,却竟然不知,岂不有趣?既然咱们今日聚于此出,朱兄不如拿出来共赏,岂不快哉?”
“正该如此!”朱立迫不及待,一招手,门外侍从走了进来,“去把车里的那篇文章拿来,我与几友共赏,就在我随行的盒子里,轻拿轻放,不要损了,我晚上还要再看一遍。”
那仆从却道:“主君,您忘了,之前您让人将东西送回家了。”
朱立一拍脑门,笑道:“忘了,忘了,我怕损毁,让人送走了,无妨,此处离着澄清楼不远,去那讨一份过来,要不了多久,你快去快回。”
“喏!”
张举见状,不免心急,他固然好奇,但不觉得自家表亲真有文采,何况召人过来是有正事的,因此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见其他三人兴致勃勃,张举不好公然败兴,只得先按下念头,想着找机会结束闲谈,再入正题。
很快,朱家仆从捧着一篇文章走进来。
张举扫了一眼,见纸上墨迹尚新,该是新誊写上去的,不由意外。
须知,建康城有了好文章,街上、茶肆之中,就有熟知内容之人专门誊写,但那都是受人追捧的文章,如陆家才子的新作,怎的自家表亲也能享受这般待遇?难道……
一时之间,张举惊疑不定。
那日陈错出言,莫说陈母蔑视,就是张举也不觉其人真能做到,可眼前情形已是出乎意料。
等那篇画皮被摆在面前,几人同观,他越看越惊讶。
四人围观,表情各异。
“有点意思。”
“有趣!有趣!”
“妙啊!”
画皮乃是短篇,讲述的内容并不复杂,大意是一恶鬼靠画皮伪装成美女,诓害书生,被道士识破,最后一番折腾,恶鬼现形,并被诛除,书生先是身死,最后靠着妻子之助,死而复生。
其中诸多翻转,言简意赅,看完一篇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很快,张举的三位友人纷纷长舒一口气,重新坐定,比起之前,都多一副满足模样。
“如何?”朱立扫过几人,含笑询问。
陶景道:“妙趣横生,一波三折!整篇文章层层递进,悬念迭起,看前面,我本以为王生得道士之助,该能脱了灾厄,未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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