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然~”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响动,没人应。
凌远爬下床,全裸着,管不了那么多先。却一脚踩在了自己昨天穿的衬衫上。地上,还有他的袜子和内裤。
他拎着脏衣服,上了楼梯,客厅也没人。
“熏然~”又确认了一遍。门口被甩了两只拖鞋,应该去上班了。凌远瞥见自己昨天穿的西服被整齐成套地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
嘿,就算比西服便宜,这衬衣也挺贵的呢,怎么给我扔地上。凌远蹙眉。手一松,袜子掉地上一只,又俯身去捡。
一阵头晕。
喝断片儿,原来是这感觉。
看了眼壁挂钟,已经九点了,正点上班是来不及了。脑子里大概过了一下上午的安排。他揉揉太阳穴,往洗手间去了。
衬衣是棉的,可以扔洗衣机洗。凌远把内衣袜子扔进淋浴房,拉开柜子门找领洁净。
他知道为什么这件会被人扔在地上了。估计扔的时候,还是恶狠狠的。
凌远的酒,彻底醒了。
他在自己的领口上,看见一个淡粉色的唇印。
浅蓝色的土耳其长绒高织纯棉衬衣,再一次被扔在地上,像块抹布。
他冲出去找手机。
凌远捂脸,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看到小孩儿给他发的微信,#不要用我的洗衣机洗你昨天穿的任何东西。把粥喝了。#
热水洒下来的一刻,凌远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喝酒误事,妈的。
***
记忆慢慢覆回到脑沟里。茅台,52°的……
杏林分院的一整套审批手续终于搞定了,之前谁也没想到,最难搞的竟然是建设工程施工许可。材料反反复复地交了几次,回回找茬被打回来。这是明显的存心刁难,可血招没有。不在卫生系统的管辖范围,只能另托关系。凌远这个项目负责人,焦头烂额。李熏然问他,这事你跟睿哥商量过吗。一时间没听懂,他随口就答,小睿不参加建设分院的项目。小孩儿翻白眼,给了他一个迷之蔑视。抄起他的手机就往外打,递回给他的时候说,让睿哥去找我大伯,他分管建委,看这弯子绕的,也不嫌累。
事情是搞定了,可面子得给人家具体经办的人,这是规矩。金副院长带队,和辛苦了的建委同志们小坐,入股分院的民营股东老郁负责作陪加买单,各司其职。
五粮液和茅台,普通人只会喜欢其中一个,两款都爱喝的,少。凌远不是普通人,他哪个都不爱喝。
可人家偏偏要拉着他左一个右一个的碰杯然后一口干。喝了第一杯,就必须有第二杯。一桌人,除了老金,还有老郁,谁也惹不起。
先是口腔内的香气蔓延,是真的香,随后就是食道的烧灼感,就不怎么让人舒服了,滑进胃里的一瞬,艹…
幸亏出发前回肝胆外科,顺手喝了小陈护士长的一瓶酸奶,打了个底。走之前还嘴欠了一把,“小陈,你好像又胖了,该减减了”。陈峥同学咬牙切齿,面上依旧笑颜如花春风十里,小声说了句,“主任,电视里说了,有困难要找警察叔叔。”凌远瞪她,“没事不要麻烦警察叔叔,人家很忙的”。蹬蹬几步,跑了。小陈没憋住笑,把自己呛了一口。
不记得喝了几杯,或者几轮。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最后落在耳朵的声音,好像是郁总,凌远、凌远,你家住哪儿啊?
***
凌远给院里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大舒服,请一天假。今天没有手术安排,其他事情没那么紧急,家里也能办公。
粥已经凉了,他开火热了热,金黄的小米,糯软香靡,是熏然妈妈托人从山西买来的,特别养胃。
那人生气呢,还给他熬粥。
凌远一边喝粥,一边回想,昨天晚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桌上,有女的么?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莫非吃完饭还去了其他地方?这个老郁!
实在是毫无进展,凌远不打算跟消逝的记忆缠斗。有那功夫不如干点正经事。
他,开始做家务。
扫地、拖地、擦厨房。
换床单被罩,塞进洗衣机洗,手和洗衣机一起忙活,洗那件倒霉衬衣。
三个多小时折腾下来,屋里的味道清新得像被阳光和消毒水一起洗过。
***
李熏然到家快七点了,高架这堵车真是烦透了。他只不过在到点儿后又跟师傅又下了两盘象棋而已,就完美的错过了不太堵的那个时间窗口。他扫了眼杯架上的四凤,心想,够沉得住气的,愣是一天只发了一条消息,早上九点半,#知道了,亲爱的,好好上班,回家再聊#。好好上你个大头鬼的班啊。
推开门就闻见了饭香。吸溜吸溜鼻子,有排骨,鱼,还有,鸽子汤!
凌远套着围裙,迎过来抱他。这个时候不拒绝,效果会更好。
等腻乎够了,凌远自己讪讪地笑了笑,溜回厨房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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