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间搜索无果,三人又转战里间。
里间的摆设就更简单了,只有一张雕花架子床,一具红木的大衣柜,再就是便桶痰盂水盆子之类的生活用具了。
李时珍检查的焦点,自然集中在那张架子床上。他先仔细查看了被褥枕头,结果一下就让他发现了问题。
只见他小心的捧起床头的青瓷孩儿枕,凑到耳边轻轻晃了晃。然后便招招手示意两人也凑过来听听。
赵昊和陈怀秀宁神细听,随着李时珍的晃动,便听到瓷质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陈怀秀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嘶声道:“会在里头吗?”
“看看就知道了。”李时珍闷声说一句,抱着瓷枕来到院中,又让陈怀秀拿个碗过来,然后倾斜着瓷枕,让左边的孔洞冲向碗口。
两人目不转瞬的注视下,少顷便听啪嗒一声,一滴灰蒙蒙的粘稠物,从枕孔滴落碗中。
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珠小珠落了十几颗之多。
那些珠子滚动到一起,便连成一坨,形状不断变幻,看上去很是邪恶。
李时珍搁下瓷枕,抽出根金针挑一下那坨物质,针头上便沾上了一层亮银色。
然后他把整根金针都丢入碗中,便见那金针很快软化,然后整根消失在那一坨里。
“百分之百是水银。”目睹了金汞齐现象,赵公子替李时珍下了科学的结论。
“不错。”李时珍点点头道:“只有水银能溶解黄金。”
‘其实还有王水,氰化物也可以……’赵公子心里补充一句,但在这个年代,李时珍这样说是完全没错的。
陈怀秀后退两步,瘫坐在石凳上去,护目镜片上蒙起一层水汽,应该是哭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人这么邪恶?会对个八九岁的孩子下这种毒手?”她凝噎道。
“这个你得问官府。”李时珍将水银倒入个瓷盒中密封好,又将被污染的口罩防护服全都装进箱子里。这才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求先生一定要把小滕治好啊。”从见面起,就一直很冷静的陈怀秀,情绪终于崩溃了。
她扑通跪在李时珍面前,泣不成声道:“他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了,亡夫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小滕抚养成人,不能让沈家断了香火啊。”
“只要能小滕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陈怀秀泪流满面,脆弱的就像秋风中的一朵白雏菊。
这个苦命的女人,原来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啊。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李时珍眉头紧皱道:“当牛还是做马,你跟赵公子说去,不要影响我看病。”
“沈夫人快快起来。”赵昊虚扶一把陈怀秀,温声宽慰道:“李大夫仁心仁术,什么都不用说,他也会尽心竭力的给孩子治病的。”
“不管结果怎样,妾身又欠了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陈怀秀也算半个江湖儿女,自然不会拖泥带水。她深深看一眼赵昊,咬牙表态道:“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先看病吧,救人要紧。”赵昊闻言摸了摸鼻子,心说原来人家早看出来,自己别有所图了。
不过也是,谁让自己表现的太上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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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船帮总舵,帮主院中。
郭东林还真听那徐管事的话,这几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那姓赵的小子滚蛋。
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出去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
“大哥,那婆娘真把李时珍给请来了。”还不知道自己招了多大祸的郭齐林,向欧尼酱汇报自己的监控结果。
“李时珍……”郭东林倒抽冷气道:“她本事还真不小啊。”
“听说那李时珍医术出神入化,不会发现那小子得病的真相吧?”郭齐林也感觉十分头大。
“水银中毒怕是瞒不过他的。”郭东林发愁的摸着锃亮的脑门,又有些不信邪道:“但没有证据,谁敢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真找不到证据?”郭齐林不放心问道。
“此事我做的十分机密,当时没有露馅,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郭东林颇为肯定道:“枕头里那点儿水银,应该早就跑没了。”
“那就好,那就好。”郭齐林松口气,直撮牙花子道:“这阵我让人盯紧了,谁敢乱讲话,就直接按不敬帮主,活活打死!”
“嗯,盯紧了那个李时珍。”郭东林将双手抄到袖中,在园中来回踱步道:“他来三沙,总让人不安。”
“明白,大哥放心。”郭齐林拍拍胸脯道:“一定把他盯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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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秀家中。
李时珍又重新给小滕诊断一番,然后便一边开药一边淡淡道:“也不必太恐慌,这是个慢性病,病去如抽丝,慢慢调理会好转的。”
说着,他先将一张药方递给陈怀秀道:“这是驱汞的方子,煎汤空腹服下,每日一次。服后会大量发汗,还会引起腹痛。腹痛时可用开口花椒六钱吞下,水银即从大便排出。”
“我再给他开一服调理内腑,固本培元的方子,等他每天排完便,再煎服。先吃上半个月,回头去昆山复诊,看看效果如何再说。”
李时珍淡淡嘱咐道:“再定时给他灸灸合谷穴,孩子年纪小,恢复的快,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
“多谢先生,多谢公子。”陈怀秀忙不迭道谢,赶紧让浓眉汉子去照方抓药,这时浓眉女带着个一脸病容的中年妇人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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